产队分田到户。这件事对田广荣来说,无疑晴天霹雳。他明白,分田到户就意味着自己的权力被削弱,意味着松陵村的失控。他玩弄一贯的阳奉阴违,在农民面前,在上级面前,他大喊:坚决实行生产责任制!一方面他又怂恿一些不理解的人去公社示威游行。但当这些人喊着:“我们要走社会主义道路!”“我们不搞资本主义!”的口号,涌进公社大院以后,他又以支部书记的身份将这些人喝斥了回去。
公社书记江涛对田广荣玩弄的两面派手法有所觉察,他当机立断,叫祝永达出任了村支书,推行责任制。田广荣失去了手中的权力,他病了一场,暗中要和祝永达较量到底。
高考前夕,马秀萍得知,体检时要检查女孩儿是否是处女。她慌了神,她觉得,她被田广荣毁了,自责、悔恨之后是仇恨。她决计,先杀了田广荣后再自杀。
马秀萍回到家,他举起剪刀刺向了田广荣,田广荣一躲闪,她没有刺中他的心脏只伤了肩膀。薛翠芳不知其缘故,大呼小叫。田广荣装作镇静,掩上了院门。马秀萍没有参加高考出走了。
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农民们精神振奋,互相帮助,显得极其和谐。两年后,情形变了,人们各自顾各自,为利益而闹纠纷。农民们这才觉得,实行责任制不是万能的钥匙,什么锁都能开。生活的每一天都是严峻的。
从1984年开始,公社叫成了乡,松陵村大队的牌子换成了村委会。在村委会上班的祝永达突然收到了马秀萍的一封来信。马秀萍并没有死,也没有失踪。她历经了千辛万苦,差点被人卖到妓院,她做过小偷,在餐馆里端过盘子,捡过垃圾,做过小买卖。马秀萍在信中告诉祝永达,她在西水市的一家鞋厂当老板。马秀萍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她把鞋厂管理得很好,效益也不错。祝永达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薛翠芳。薛翠芳悲喜交加。
祝永达随同南堡乡政府的乡镇企业考察队来到西水市,他见到了马秀萍。原来,这些年来,马秀萍在爱着祝永达,而祝永达也把压抑了太久的情感表露了出来。但是,当祝永达向马秀萍求欢时,马秀萍断然拒绝了。祝永达一头雾水不知是什么原因。分手时,马秀萍叫祝永达等着她,祝永达答应了。
祝永达出任村支书后为农民办了不少实事;搞人畜饮水工程、帮助农民办石灰厂、新建了学校、松陵村栽种了一千多亩苹果。祝永达的作为得到了松陵村人的拥戴,他也问心无愧。作为副支书的田广荣经常捣鬼,他为了制造泡沫繁荣,给自己搞政绩,在松陵村办水泥厂,贷了巨额贷款。对此,新来的乡党委书记李同舟却大力支持,而祝永达极力反对。在全县召开的农田基建现场会上,祝永达将松陵村弄虚作假的事抖了出去,为此,李同舟十分恼怒,而县委县政府却认为这是经验之谈,值得推广,祝永达这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和上级格格不入,他不合时宜,这个村支书无法当下去了。
随着时代步伐加快,松陵村不断变化着人和事。
县政协委员马子凯的孙子马宏科、马林科兄弟俩因为盗窃被逮捕了。逮捕马宏科的那天是他结婚后的第三天。为此,马子凯四处奔走,为孙子说情,但毫无结果。
赵烈梅和赵烈果姐妹俩为几尺宽的地畔反目为仇。
乡政府组织一帮人,来松陵村收提留款,这一帮人中有抽调的农民,有乡政府干部,也有带枪的干警。谁家没交提留款,这一帮人就装粮食就抬缝纫机就拉猪牵牛,如同土匪一样。祝永达得知村里几个农民被这一帮人所殴打,去乡政府面理。关键时刻,因为他和乡党委没有保持一致被撤了职。田广荣重新上台了。
清早起来,祝永达离开了松陵村。他被迫去西水市打工。虽然在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它没有妥协,但他有一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赵烈梅骑着自行车撵来了,她给祝永达织了一件毛衣。分田到户后,赵烈梅和祝永达、马子凯三家养了一头牛。为了和祝永达能够约会,她借喂牛潜入了祝永达的房间,她也曾经将祝永达堵在家中,要和祝永达上床,但祝永达始终没有向赵烈梅表达爱情。当他接过毛衣时觉得,赵烈梅对他太好了,他走到天尽头也不会忘记赵烈梅的。
到了西水市,祝永达在一家建筑工地做小工,工头拖欠农民工工资,祝永达以罢工的形式逼迫工头开工钱,农民工非但不支持祝永达反而指责他,祝永达很失望,同时,为农民的较弱、胆小、怕事而惋惜。他离开了建筑工地去当搬运工,由于过度劳累,祝永达在搬运煤块时晕倒在楼梯上了。他醒来后,发觉他躺在医院里,原来是马秀萍救了他,两个人又相逢了。
再一次当上村支书的田广荣大兴土木,在家里盖起了二层楼房。上楼板那天,他摆酒席,招待八方客人,各村的村干部和乡机关干部都前来送礼,助兴,在喝酒猜拳声中有一个小孩子掉进田广荣淋石灰坑里了,坐席的人乱了阵,毕竟是人命关天,而田广荣却训斥管事的,不该叫一个娃娃搅乱了宴席,他说,不就一个娃娃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的冷漠令村里人心寒。
农民马润绪的一亩六分一等地被田广荣强行夺去给他昔日的情妇等5户人划作宅基地,马润绪从乡政府告到县政府也没结果。无奈之下,马润绪去田广荣家自杀。喝了农药的马润绪被田水祥等人救起送到了县医院救下了生命。田广荣却埋怨田水祥不该救马润绪,他说,死一个埋一个。死两个埋一双。
马秀萍和祝永达一起回到了松陵村。祝永达在马秀萍的工厂里帮马秀萍搞管理,他们准备“五一”节结婚。
赵烈梅知道祝永达和马秀萍相爱之后,心中隐隐作痛,她明白,她扮演的是一个人的爱情。
薛翠芳见到女儿既高兴又不自在,虽然她口头上没有反对马秀萍和祝永达结婚,但心里不是滋味。她认为祝永达是二婚,年龄又大马秀萍15岁,和马秀萍不般配。
田广荣见到马秀萍和祝永达,他虚情假意地邀请祝永达回到松陵村继续当村支书,出乎田广荣意料的是,马秀萍没有给他难堪。
新婚第一夜,马秀萍出自对祝永达的爱,坦诚地将田广荣奸污之事说给了祝永达,这是祝永达没有料到的事情, 他心中仿佛被扎了一下,他觉得太屈辱了,他很恨田广荣,也抱怨马秀萍。新婚之夜并不愉快,祝永达觉得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祝永达怀着很复杂的情感回到了西水市。
夏收前,49岁的赵烈梅突然病倒了,她被查出来患上了脑肿瘤。田水祥陪赵烈梅去省城治疗。赵烈梅一听,做切除手术要三万元。她哪里来三万元?赵烈梅于无奈中回到了松陵村。夏收开始了,赵烈梅为了不给田水祥和儿女们增加负担,用割麦的刃子割腕自杀了。自杀前,她将珍藏的祝永达的一件布衫还给了吕桂香。这件汗味很浓的布衫是她作为信物收藏的。她依旧在爱着祝永达。赵烈梅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人世间的,松陵村的农民为失去赵烈梅而悲痛。
松陵村闹出了半个世纪以来的第二次“缴农”事件。第一次“缴农”事件发生在1932年3月18日,凤山县农民为抗粮抗款,扛着农具,从各村各乡涌向县城,向县长缴农具。松陵村的这一次“缴农”是田广荣暗中策划鼓动的。农民负担过重,加之乡政府乱摊乱派,农民已承受不了,田广荣恰好利用农民的反抗情绪,撺掇农民去向县政府缴农具。地没法种了,农民不种地了。田广荣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乡党委书记作风粗暴在大会上将田广荣痛骂了一顿,是因为乡党委书记想把田广荣换下去。松陵村的农民涌向了县政府。县长答应了农民们的全部要求,农民们才扛着农具回去了。
乡党委书记一经了解,“缴农”事件是田广荣策动的,断然撤掉了他的支部书记。
祝永达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他被传统的道德所囹圄,他觉得,马秀萍的失身是他的羞耻,他暗暗地嫌弃马秀萍。马秀萍对祝永达看得很清,她也很伤心。马子凯去世之后,祝永达借此回到了松陵村。
失去了权力的田广荣不甘寂寞,他以田家祖宗的面目出现在松陵村。田姓人家重新修了祠堂,农历9月9日,田姓人家进了祠堂拜祖,田广荣坐在了长辈的位置,接受农民们的跪拜。他觉得,他的尊严还在,威力还在。宗族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一拜祖仪式使松陵村其它姓氏的农民感到震慑。接下来,田广荣在祠堂里严厉惩罚田水祥的儿子。这是田广荣做给田水祥看的,也是做给松陵村人看的。他要把做了村支部副书记的田水祥永远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他要继续控制松陵村。
由于乡党委书记杨明轩的动员,说服,回到松陵村的祝永达第二次做了松陵村的党支部书记。这次上任后,祝永达不让松陵村人不再交各种提留款,他领导农民发展生产,治穷致富。祝永达要叫松陵村人明白;松陵村只有一个领头人,这个领头人不是族长田广荣,而是他祝永达。
祝永达整天忙于村里的工作,很少回西水市去。元旦过后,马秀萍回到了松陵村。祝永达和马秀萍在二十年前相遇的村口的那棵白发松下又相遇了。他们的情感明显地有了裂痕,三句话,两个人说不到一块儿去,各自都有了误解。
祝永达猛然间想到:他和马秀萍的婚姻是不是到头了。等忙过这一阵子,他要和马秀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祝永达这个支部(
冯积岐:(村 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