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不读。徐真问出她兴趣所在,谈论书籍也非一窍不通,往往一语之出,精辟独到,詹妮大为赞叹。回到徐真所住营地,詹妮仍不愿离去,二人在营帐中吃过晚饭,又再谈论。徐真所言多为后世无数学者多方考证,多方总结而出的结论,此时提及,自然极尽精辟独到,詹妮想象再如何丰富,怎知他是穿越人士?
二人越聊越是投机,直至深夜,这才离去。
次日一早,又有不少访客,果如詹妮所云,瑞查德兴建庄园,墨贺蒂各方势力,不论认不认识,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物出物,似乎热心,其实不然。这些人明目张胆地投靠瑞查德,乌图鲁竟没有一丝表示,怎也于理不通。丹妮整日不见,但詹妮相陪,徐真美女相伴,倒也不甚寂寞。两人商议良久,却不知乌图鲁究竟是甚么意图。
到得第四日上,大营突然清净,更无一个访客。徐真几疑看错,丝毫琢磨不透,前几日彷如急着投胎,今日门可罗雀。清晨天气凉爽,詹妮到来,徐真问起,詹妮秀眉微皱,道:“究竟为何,我也猜想不透。我见大伯、父亲他们商议一上午,到现下仍未出来,想来事情不小。大哥,这几日了解,墨贺蒂似乎很不太平。你知道么,四叔自号拉鲁斯,父亲听到这个暴跳如雷,若非大伯劝着,早便发兵攻打过去。”见徐真满是茫然之色,恍然道:“对不起。拉鲁斯在索达语中是光明之意。他自立名号,又叫光明,其意是说自己正统,赫格斯一族黑暗,不堪回首。他这么做,是铁定心思叛出家族了。”
徐真点头道:“占山为王,自立名号。他到底有没有被赫格斯家族除名?”
詹妮道:“我曾听父亲说过,四叔气死爷爷,连带奶奶也一同丧命,加上族里影响甚大,大伯、父亲等人都很是生气,就将他除名。但族谱之上,尚未更改,大伯他们都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不开香堂,不做仪式,他不在场,是不算做除名的。当时四叔已不在庄园,他不该知道此事才对。”
徐真道:“这么说来,他现在仍然是赫格斯家族的族人?然后他又自立山头,对不对?”
詹妮点头道:“正是。”
徐真寻思:“难怪那些人敢来投靠,他们早就知道双方兄弟不和。明目张胆地投靠赫格斯,给双方仇怨再加一把柴,好让火焰烧的更高一些。嘿!这些人打的甚么算盘,两虎相争,渔翁得利么?”问道:“你四叔兵力怎么样?他在墨贺蒂有仇人么?如果两边打起来,谁会得到好处?”
詹妮微笑道:“大哥心思机敏,聪明非常。”顿了一顿,接着道:“四叔居住鹰嘴坳,依山而建,南靠鹰嘴峰,西临向阳坡,东侧便是慧湖之水,慧河自北而南,由拉鲁斯东侧大门流过。北侧却有痦子关,那是西入墨贺蒂唯一通路,四叔在关上建有城堡,往来客商由他抽成。墨贺蒂距索达城不近,再往西去,与勰族来往颇为密切,是以双方商人行径痦子关,往往付出不少财物。我听丹妮说,当初建痦子关之时,四叔答应与马骑会、十八坡共同管理痦子关。可是后来发生一些事情,痦子关被四叔掌控手中,这些年三方很是不愉快,闹出不少事端。”
徐真沉吟道:“十八坡?是个地方么?”
詹妮道:“不是。十八坡是本地帮会,帮众都是穷苦人民,平日靠着帮人运送货物,做些苦力活儿度日。他们大多是昔日贵族沦落,不肯被人当成奴隶,只能依靠劳力。两年前我曾来过墨贺蒂,也知道这些人很是辛苦。马骑会亦是本地帮会,相对而言,他们就凶恶的多,名下酒楼、茶馆、客栈、武馆、走镖、护院都有涉猎,在墨贺蒂无法无天,从来没人敢对他们稍有不敬。”
徐真道:“那就奇怪了。十八坡如果是运输公司,啊,对了,是苦哈哈,他们哪里来的钱跟你四叔合建痦子关?”
詹妮道:“十八坡帮众数万,墨贺蒂九成劳力都是他们帮众,人多势众,要凑些金币建造一座关,还是绰绰有余。大哥,我所奇怪的不是他们哪里来的钱,而是四叔建造痦子关,来往客商除索达城、墨贺蒂之外,尚有勰族商人。勰族与索达城世代有仇,而且他们兵力雄厚,怎会容忍四叔在关上抽成?”
徐真一拍大腿,道:“对啊!如果他们没有回应,只有一个答案,你四叔跟勰族勾结。”
詹妮点头道:“此节我也想到。倘若……倘若当真如此,四叔不顾世仇,与仇人结盟,反而残害自己同胞,那是……那是……”
徐真叹道:“人有种种欲望,没人会保持一成不变,我见过很多今日海誓山盟,明日反目成仇的事。詹妮,别人的心思你没法改变,活好自己就成。”
思及人心之变,二人不由得一阵心寒,都不说话。过了片刻,詹妮道:“大哥,左右无事,咱们不如出去逛逛,你瞧如何?”
徐真大喜,笑道:“好!美女邀请,我要说不去,那是白痴到家了。”
出得大营,太阳升起,日光洒在身上,暖洋洋地甚是舒服。詹妮骑术马马虎虎,徐真亦不愿骑马,二人步行草地树丛之间,耳听鸟鸣声响,欢快清脆,詹妮并未带着下人,顺着河边,往南五六里,进了村子。村子之中一条道路直通南边,左右七八条街道,南北东西,却是不大。村中并无多少行人,再往南行,越来越是热闹。不足里余,踏上青石板路,宛如一个全新地世界。
两旁酒肆、客栈、茶馆、妓院所在多有,在中原之时,徐真也曾见过不少妓院,白天并不营业。此地不同,妓院早早开门,大多行色匆匆,风尘仆仆地商人进出。二人走在路上,心下很是欢喜,忽见一群孩子围拢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道:“有钱么?”
徐真奇道:“干嘛?”
那小女孩一伸右手,道:“一个金币!”
数十名孩童一齐伸手,纷纷道:“给钱!快给钱!”
徐真怒气上冲,道:“凭甚么?你这不是抢劫么?”
众孩童一听,冲将上来,拉扯二人衣衫,连道:“来墨贺蒂不给过路费,不许你们走!快给钱,不然就别想离开。”
徐真又气又乐,碰上一群小无赖,又不能真打他们一顿,被他们拉扯的不住摇晃。从金花谷走出之时,他身上并无银钱,这时哪里能变得出来?
詹妮紧紧抓着徐真手臂,道:“等等!先别急!等等!我有钱!我给你们。”
一个年岁稍大的男孩道:“给钱!快点!”他一说话,其余孩童大叫:“当兵的来啦!快跑!”一窝蜂地散去。
詹妮大奇,道:“不要了?”
那男孩瞪一眼徐真,道:“小心着点。”转身离去。
徐真冷眼旁观,问詹妮道:“你钱包呢?还在不在?”
詹妮伸手一摸,微一迟疑,道:“还在。”
徐真道:“刚才他们一窝蜂上来,不是为了偷钱么?我以前遇到过这种小孩,只要他们围上来,拉扯之间,钱包就被偷走,谁偷的都不知道。你倒幸运的很,没问你要,也没偷钱。”
詹妮道:“他们瘦瘦小小,定然吃不饱饭,其实我给他们一个金币,也没有多少。”
徐真道:“你说我善良,我看你心软才对。”见一个圆脸汉子站在一旁,望着二人,问道:“你是哪位?”那汉子笑道:“二位光临小店,那是小店光荣,二位请里面坐,小人备些酒菜,请二位品鉴品鉴。”这人脸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胸前一块围裙,金色短发,三十余岁年纪,身材微胖。瞧模样,想是酒楼厨师。徐真更奇,寻思:“厨师不在后厨炒菜,跑到街上揽客,这是哪门子规矩?”
詹妮插口道:“大哥,咱们午后不归,怕爸爸知晓,会怪责咱们,还是早点回去罢。”
圆脸汉子陪笑道:“是是是,小姐想早点回家,那是人之常情。小店就在此地,小姐他日有暇,或能光临蔽店,小人必竭诚相待。”立在一旁,弯腰躬身,甚是恭谨。
徐真暗暗起疑,道:“回去大营还有不少路途,我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不吃饱饭,哪有力气走路?”抬头一看,酒楼两层,门庭华美,装饰不凡。门口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站在一旁,看着徐真二人,满脸堆笑。他举步便行,道:“就这家了。”
四十余岁那汉子是一个白人,双眉微微下垂,脸做长方。说他长方脸,那是真的长方脸,便如长方形一般,棱角分明,兼之梳理小平头,瞧来便如一个长方形放在肩头。这人不笑还好,一笑起来,下巴和脸分开,犹如中间裂出一条口子,恐怖瘆人。
詹妮心下颇为焦急,大庭广众之下,要拉住徐真,她却不敢。迟疑片刻,跟在徐真身后,低声道:“大哥……我……我……”
徐真道:“怎么啦?”
詹妮脸上微红,道:“我……我钱袋被他们拿走了。”
徐真笑道:“我知道。这些小偷出手,没有偷到钱,怎么肯离开?你心软不想追究,我就顺着你的意思。”
詹妮脸色更红,道:“那……那我们可没法付账……”
长方脸那汉子大声道:“不用不用!小姐肯在小店用餐,那是小店的荣幸,哪里还敢要小姐破费?快快快,小姐请楼上雅间。”声音便如破锣,嘶哑难听。他突然说话,甚是大声,兼之难听之至,徐真吓了一跳,难怪这人不出声迎客。
詹妮道:“那不成,你开店做生意,不就为了挣钱么?倘若人人这般,你这酒楼还能开的下去么?”
几人站在门口,身后客人上门,无不侧目。
圆脸汉子笑道:“小姐肯屈尊在小店用餐,已是对小店的肯定。小店挣钱那是不错,但小姐尊贵非常,请小姐一顿酒席,却也不能将酒楼吃穷了。”
徐真道:“人家一片好意,你干嘛推辞?再说你没钱,难道我也没有么?”当先往二楼行去。
长方脸汉子大喜,胀地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给圆脸汉子使眼色,要他头前带路。
圆脸汉子会意,领着二人上楼。二楼颇为宽敞,东西一条过道,两侧各有不少透明隔板,南侧十桌,北侧靠着楼梯,只有八桌。其时正在饭点,一楼热闹,二楼采用玻璃隔板,棉质沙发,档次非同一般,是以只有两桌客人。徐真暗暗奇怪,寻思:“中原还没怎么流行玻璃镜子,这里都开始用玻璃装饰了。”
第五章 身不由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