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夏德良终于沉下笑脸仔细数了遍人数。但让我们不解的是,随后他又端起笑带着我们走出房间去开发区的一家酒吧闹了下半夜。
第二天清早散伙时,夏德良从手拎包里抽出两叠票子,每个哥们都塞了几张。看着手里莫名多出的几张红票,我觉得一切似乎都是夏德良设计好的游戏,也许即使长胜哥没有提那句话,他也会想尽办法把这些钱送到我们兜里。当然,随后我们也不得不听他的安排,替“我们自己”捞钱。
拿人家的钱办人家的事,道理上说似乎无可厚非,不过事情往往相反,先拿到手的钱永远抵不上随后而来的代价。我有时会觉得这些所谓的道上的道义和做人的准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扎好的绳套,吊死了是副全尸,死的漂亮,终究还是死了;没吊死半路逃跑的,活的长久,终究却还是没脸面的男人。
二郎觉得这些钱来的太痛快,心里犯嘀咕不愿收,长胜怪他不上道,硬是把钱捅进了二郎的兜子。其他人也一样,拿钱的时候多少有些疑惑,但没人拒绝。
“事办没办成不要紧,这些钱就当哥请你们喝顿酒。”夏德良朝二郎摊手,走到包房门口轻轻关上门,才开始说起他的主意。
非典时流动人口和有发病症状的人口都需要隔离观察,时间长短不一,不过这些人的家属担心的程度却都相同。
“去套这些被隔离的朋友的话,把家里的情况问清楚,电话、联系地址都问出来。”夏德良直接进入主题说:“穷的咱不浪费时间,有点来头的咱也不得罪,挑些像样的把电话记下来就行。问出一个人,二百。”
“问问电话就拿二百?”鸡头不可置信的问。
夏德良扭头笑了起来,“哥还能蒙你?被隔离的那几个大区我给你们安排,都穿的像样点,就说政府统计情况,要出电话地址后再确认一遍。嗯……就说政府给这些被隔离群众的家属补偿,每人几千块,让他们心里有个底。以后的事我办就行。”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夏德良为什么搞起这些“慈善事业”,点点头和其他哥们把电话都留给了夏德良。
夏德良的动作倒是很快,没两天就叫我们去一家商场拿衣服。清一色的白衬衫、灰西裤,站在一起虽然自己觉得别扭,但外人看起来还真像出外公干的办事员。
夏德良随后告诉我们几个隔离区的情况,大多是外来人口聚集的地方,本地人很少见。监督隔离的人他并没有替我们打通,我们也没提,心里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他也自然不愿意留下尾巴。
“问个电话二百块,市里市外怎么还不得有几万被隔离的?就李桐那学校,几千个学生随便挑点,我下半年天天拿鲍鱼就馒头都够了。”鸡头美孜孜的说,“这老小子脑子没抽筋吧?这便宜事都能让给咱。”
“我瞅你脑子才抽筋了。”我不屑的骂:“别去李桐那,万一出点啥事,汪洋不把咱剁了?”
二郎插嘴劝修鬼去连巡和汪洋那套套话,我倒是很赞同他的提议。
只不过汪洋太忙,连巡听完后根本不当意,“弄点钱花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巡随口还向修鬼讲了一些夏德良以前的事。夏德良与我们不同,正经大专毕业,当然,八十年代的大专比现在的大学要实在的多,并不是花花钱就可以迈进学校门槛。毕业后夏德良在市里建筑公司干过一段时间,身上还挂着高工证。不过夏德良心不塌实,倒腾公家煤赚了上百万,然后赶上装修浪潮自己开了家小公司。运气不大好,当年老百姓虽然都争着抢着换塑钢或铝合金窗、打月亮门墙线,但突然蹦出来吃这碗饭的人太多,夏德良初期赚了不少,后期却很难拉到活。
地产商接手企业单位的专利开始开发地皮后,进驻小区抢生意的装修老板们八成都跟黑社会有瓜葛,甚至他们本身就是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夏德良在与另一家装修公司抢生意时,手底下十几个小学徒与对方动了手。毕竟只是凑在一伙的打工仔,虽然热血上涌时敢拼命,但过了兴奋头,那点勇气也就消失不见了。要知道我们这种人并不是练过武功打过枪,只不过这些事就是我们的饭碗,天天吃、顿顿吃,而别人,则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和这么久的耐性。打了几回,对头雇了黑社会天天来闹,一直把夏德良的生意搅和散局。
夏德良心里不服,高价从保安公司聘了几个真正的打手,结果给自己添了麻烦。一名保安勇过头,把一个道上小有名气的哥们打残了。
因为这事,夏德良跑到外地躲了几年。据说那哥们花了十几万买下两名保外的犯人,高低要弄死夏德良。
不过夏德良再回到这里时,一切都变了样。连巡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那几年做了什么,在一次国营商场破产而对外招标时夏哥突然露了面。当时汪洋带人帮着一位老板拿标,另一位老板没服软,一直边找关系边加价。到最后,标却落在了汪洋朋友那里。事后知道夏德良送了钱,很重的一笔钱,帮着汪洋买下了标。汪洋不愿领情,夏德良却坦白自己花钱是想让汪洋出面了了自己以前的事。
一来二回,夏德良靠上了汪洋,又帮着李桐的老爸跑动跑西。脑子够用,市里上上下下他都摸透了,现在成天夏德良没啥事干,就是跟在李桐老爸身后忙活。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虽然道上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但汪洋这些哥们却都知道夏德良不是好惹的主。最重要的是,李桐的父亲很得意夏德良,大大小小的事总是交给他处理。熟悉他的朋友喊一声瞎眼狼,不熟的朋友则恭维他是二老板。
老板这个词从我们嘴里说出,并不是夸奖的意思。所有人都一样,一旦身边的人成了老板,那也就代表永远不会和自己处成哥们。
不怕流氓学文化,就怕文化人耍流氓。知道这些后我也有些头疼,但除了二郎外,其他哥们都不当意。赚到钱就是好事,谁又能管得着其他。况且夏德良不是到处乱蹿的钩子,至少看在汪洋的份上他不会把我们轻易陷进去。
就这样,我们稀里糊涂的成了夏德良的帮手,每天我都会对着镜子扎好领带后,夹着只放着烟和打火机的皮包钻进隔离区。先是跟那些发牢骚的监督员客套,随后按照夏德良给的名单编造自己是某人的亲戚,最后就是要出里面人的电话,昏天暗地的把自己装成政府救济人员。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嘴一点不笨,只要有了票子,几回之后我就背的头头
第二百九十八章 欺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