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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哭笑[2/2页]

像我这一种男人 厌倦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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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费着出租车的计点钱,随便找了一家厂子走了进去。
      原本我只是想张望,但看到一个藏族老人正给石狮子抛光的时候,我却忍不住仔细看了起来。
      老人以为我是客人,主动的打了招呼。当我说出自己只是无聊转转时,老人还是热情的把我领到他正打磨的狮子前。
      随便聊了几句,老人很奇怪我是怎么看出他是藏族人的。
      “刀。”我指着他挂在腰边的藏刀说。虽然自己母亲一家曾在蒙古前前后后住了十年,自己也算半个藏族人,但我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却靠自己曾拿过的替酒店老板捅人的刀子,这多少让我有些尴尬。
      “老爷子跑这么远,到这还干这种体力活,还不如在家享享福。”我转口说。
      “这些东西在我老家那里用不上,人死一块碑,这就够了。”老人叹气说,“年轻的时候跟师傅学过,学完就放不下了。跑过几个地方,在哪能继续干下去,我就在哪享福。”
      我拿过老人手里的砂纸,没介意他的表情,主动替狮子擦了擦脑门。石刻厂的灰尘味很厚,风扫过之后,我不由抱怨的打了几声喷嚏,狠狠骂了声“操”。
      老人却笑了起来,“我们藏族人有句老话,老鹰飞的比鸟高,是因为老鹰的食物就是鸟。我每天闻着这里的石头味,从来不觉得的该‘操什么。”
      我脸红的垂下头,打了个哈哈盖住自己的尴尬,“我要是想过的比别人好,那我就得每天吃两个人?”我取笑问。
      老人被我无理的话怔住,似乎有些生气,半晌又蹲在石头前继续忙着自己的活,不再搭理我。
      与成千上万干着自己工作的人一样,老人并没有出奇的地方,但偏偏我的脑子里踢不掉他的模样。像给自己的孩子擦脸,老人偶尔动手打磨,偶尔从各种角度盯着狮子琢磨,那种神情很专注,甚至让我有种立即砸烂狮子的冲动。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在这种很多人都厌烦的东西里找到自己的“福气”,而我又为什么始终找不到自己每天的日子里哪些值得我去刻意留心。
      就这样,我想到了我的父亲。
      在十几年前,我就像所有自以为懂得如何做所有事情的孩子一样,大张旗鼓的告诉家里的每一个人我当时的理想——准备不再念书,去踢足球。我缠着老妈,逼她拿钱把我送去北京的各种足球学校。其实,当时我根本没踢过几次球,只是觉得有几万人看自己努力跑着的感觉会不错。
      很可笑,十年前我觉得自己可以判断所有,十年后却发现那都是错的。现在我仍然觉得自己可以解决一切,也许,再过十年,我依然会嘲笑现在的我多么幼稚无聊。
      但人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这样。
      学费几万块,我一直以为这是父母不肯答应我的原因。在那年的生日,老爸送给了我一件礼物,也是我长这么大他送给我的唯一一件。
      这不算奇怪,大概这一点是我唯一一个从他那学到的好习惯——我从不会给不重视自己的人送礼物。
      “这个礼物是我生日时谁送给我的”,“这是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两句也许相同,但绝不相同的话。让别人因为礼物记得自己和让别人因为自己记得礼物,这是种不应该做和应该做的区分。
      父亲送给我的是笔记本,扉页上用软笔写了一段话。我已经记不太清,甚至当时我根本没有仔细看完便把它丢进了书柜。搬家时丢掉了,卖废纸的时候卖掉了,或者被鸡头、东子那些小子拿到厕所用掉了,反正我再也没有找到那个本子。
      但现在,看着老人的背影,我忽然想到了父亲写给我的那段话的开头——沉思的人活着有目标,幻想的人却没有。
      我真的很崇拜那些创造出这些字眼的家伙,简简单单的把我的生活打进另一头。或许我不该继续想着如何活的比别人好,或许我不该再对汪洋和和平区有什么念头。
      只是或许,妹妹不耐烦的摇开车窗冲我吆喝的时候,一切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很久之后我都一直还记得那个藏族老人对车满天的石头屑露出的幸福的笑。那是我从来没有过的,那也是我从来都想拥有的。
      把妹妹送回家后,妹妹翻出另一只手机一直发着短信。既然连号码都没告诉我,我也没必要打听她笑或哭是为了谁。
      来回又拨了几次汪洋的电话,终于有人接后,我背着妹妹说起自己对和平区有点想法,汪洋让我去影都等着。
      这应该是他很在乎的事,我到地方时他反而等在那里。
      我把想法说了一遍,幸亏鸡头没在,不然他真会发疯。
      “我找电视台还是找报社?”汪洋问。
      我只在电视里看过各种场子的广告,无非是场子最近请来了哪哪的表演团,虽然每个人都知道那些地方靠什么赚钱,至少他们不会在电视报纸上鼓吹自己大肆招揽小姐。
      “这玩意不好吧?”我委婉说:“最多加句招收服务员,没见过谁上那去招公关的。”
      “钱到位了,什么不能登?”汪洋反问。
      “真不好。”我解释说:“就算咱人请够了,咱往外掏的钱也少不了。”
      不管身份如何,哪怕一个小小的放卫生许可牌子的小官,也敢在任何场子里叫嚣。汪洋想了想,不情愿的皱起了眉。
      “你说上哪打?找几个人发发开业传单?”汪洋问。
      我登时怕了起来。周虎这个人我没见过,但尝过和听过的事却不少。既然他可以不给汪洋面子死守着步行街,如果传单发了过去,没准我第二天就得去医院大修。
      “我昨天问了,这事要是咱去漂小姐,漂这么多,虽然没事,别人心里也留着疙瘩。”我不敢激汪洋的脾气,窝火的说:“我想了想,上电视报纸,那太显眼了。”
      “你别废话。”汪洋打断我的话头说,“来点直的。”
      “咱上车队问问?”我打了个颤,急忙说:“我前两年跑过车,就咱市里这几条公车线,打个广告挂半年,比电视登三月十五秒的广告还便宜,而且看的人绝对比电视的多。不显眼,谁又都能记住。”
      汪洋拧眉想了一会,“明天你电话开着,就在影都等我。”
      我兴奋的连连点头,汪洋忽然问:“这广告词咋说?”
      我登时怔住了,半晌和汪洋一起笑了出来。
      确实,没人知道到底怎么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把不抽小姐水钱的承诺直接又隐蔽的说来,这真像我的生活,真他妈让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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