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门口停着的两台车,听着饭店里乱糟糟的行酒声,我学着连巡的模样把烟压在舌头下,一点胡乱的心思居然也如同烟一样,肆无忌惮的上扬。
出来混的哥们总是趾高气扬,但没谁知道一会会发生什么,在刘义到来之前,我那桌已经来逛过不少陌生的脸。敬一圈酒,说几句客套话,尽管知道真出麻烦时没人会替自己挡几下,但总得给自己一条虚假的退路。
心不在焉的聊着,扯着,老妈忽然打通了我的电话,提醒我父亲最近身体不大好,让我抽空去把家里的中药送到药房灌包,然后送去父亲的单位提醒他注意身体。
从我搬出家住以后,我和父亲原本刚刚暖和的关系又变的如同死水一样的平静。
“懂点事。别看你爸平常不问,他心里一直惦记你。”母亲说。
“我知道。”我捂着电话跑出了门外。我告诉家里自己现在给开发区的老板开车,父亲并不相信,这些让我很心烦。我得不断找各种“证据”让他安心,编造的那些谎言在一个人的时候总使我嘲笑自己。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越是温柔的谎言,越让自己愧疚。有时我甚至不愿意再跟父母说话,如果发现自己每一点承诺都在掏空自己的胸膛,我想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难挨。
当我总算安慰好母亲正准备走回饭店时,门口忽然停下一辆蒙迪欧,走下的两个人让我惊讶了很久。
我想不到小辛居然还能认出我,在我犹豫要不要打招呼时,他已经走到我身边拍上了我的肩膀。
已经不是前几年那种嬉皮笑脸的轻松,小辛的笑还是毫无顾忌,但嘴角却不会牵起。没有说一句话,小辛拍过我的肩膀便一个人走进饭店。他身后的男人打量着里面的人群,忽然转头站在车边抱起胳膊。
直觉让我确定他与我们不是一类人,年纪与汪洋差不多,挤在眉心的皱纹像是一种习惯,转头发现我后点头冲我笑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鞠武,很奇怪的滋味。
我刚刚走到门口,小辛已经和连巡走出来。看见我对连巡点头的模样,小辛笑着对连巡说:“你俩认识?”
连巡扭头看向我,我急忙插嘴说:“我在这旁边忙活,没事就到巡哥这儿要口饭吃。”
小辛耸肩说:“这两年在转盘没瞅见你,跟连巡找路子去了?到哪都能靠上道,你真是块料。”
我打了个哈哈,站在车前的男人忽然走过来说:“让你朋友在这好好喝,这两台车我得送走。”
连巡不可置信的笑了几声,拉过我搪塞说:“晓峰,这郭超,以后朝面叫句哥。你让屋里空个桌出来,再帮我给汪洋打个电话,就说超子今天没班,过来跟咱热闹热闹。”
我搞不清面前的男人是什么角色,居然能让连巡搬出汪洋调和,转身就往饭店走,男人却伸手扯住了我的胳膊。力气不大,虽然突然,却没有一点强硬的味道。
“你知道这酒我肯定喝不下。要是没这档子事,你什么时候请我,我都来。”郭超指着帕萨特说:“法拉利送你你都不要,这两台帕萨特你怎么这么来劲?”
连巡不自然的哈哈笑起来,“操,咱不是敞亮人,可那种丢人的事我从来不去沾。”
市里并没有法拉利。满街跑的宝马奔驰不过是刚刚发迹的老板们炫耀的玩意,路况没有好到让哪个人舍得砸钱买一台只能开到六七十迈的跑车。
前两月有人把一台红色跑车停到了连巡饭店门口,据说想送给连巡玩玩。当时接到修鬼的电话,我顾不上丢人跑到饭店看看热闹,结果让我大失所望——所谓的法拉利不过是个招牌,小狮子尽管在车头立的有模有样,车尾的日本标志却出卖了车的真实身份。
有位老板欠了一笔三角债,想让连巡出面解决——把车送给对方抵债。车的年头已经很久,喷漆之后虽然鲜亮,但还不至于让老板们欣赏。况且不会有几个人掉价到在一辆十几万的车前立上法拉利的标志自抬身价。
连巡虽然没收车,但是收了人家的钱。把“法拉利”开到债主门前后,自然也卖出了法拉利的价钱。这种强买强卖在我们眼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如同所有事情都有它的方向一样,人无论在社会上还是社会下,不过就是为了把其中一些导向自己而已。
这件事汪洋知道后气愤了很久,在一天中午怒气冲冲的开车来到饭店,连带着我们和连巡一起带到了市里的车展广场——那辆伪法拉利也被摆在了上面,标价六万无人问津,而连巡曾经至少靠着恐吓把它翻了十倍的价钱。
老板看在汪洋的面子吃了哑巴亏,汪洋不想领这份情,掏钱标下了车,就在老板和连巡的面前把车前的标志砸了下来。
出乎我的意料,连巡并没有尴尬。一直木然看着汪洋,一直坦然看着老板,这使我有些佩服他。像我和他,借着别人的面子领自己的人情,至于自己的面子,早就铺在了别人的脚下。当然,这件事以后一直被哥们们当成笑话传来传去,渐渐有些变了味,法拉利成了连巡最怕听到的词儿。
小辛闷头笑起来,“市里就两条道,走在哪都能碰个面。你要是不想让超子提,这车我开走。回头咱哥俩好好喝一顿。”
连巡面无表情的看着小辛,半晌冲我仰着了下巴。
知道已经谈不拢,小辛八成为了刘义出面,我立刻走到旁边打通了汪洋的电话。当说出郭超的名字后,汪洋冷哼了几声,“告诉连巡,我没到之前谁也别想碰那两台车,敢上道就给我砸。”
听出汪洋似乎与郭超有些旧怨,我急忙答应了汪洋的吩咐。
气氛很无聊,三个男人站在一起却无法说到一起。我凑到连巡身边小声传了汪洋的话,探头与小辛扯着话题,指着蒙迪欧夸小辛的车很大气。
“操。”小辛啐口痰取笑说:“超哥,车借我溜两圈?”
郭超没反应一样仍然望着街道,这让小辛乏味的打起哈欠,倒没表达什么不满。
有几次郭超提起现在就要提车走,连巡找话搪塞着,随后便把我从饭店揪出来陪着小辛扯淡,一直扯到汪洋的车停在门口,大家才松了口气。不过,郭超明显绷起了脸。
“进去坐坐。”汪洋冲小辛点点头,抬手对郭超说,随后没介意郭超的反应,自己首先走进了饭店。
“操,这一会,你来来回回进出七八趟了吧。”小辛歪头笑着对我说,搂着我的肩膀一起走了进去。
我扭头看了看郭超,他满脸严肃的看着汪洋的背影,最终还是无奈的跟了过来。
饭店里的哥们纷纷向汪洋问好,汪洋举杯撞了撞桌面,一口喝掉后在门边就近坐了下来。
小辛落座后,郭超站在桌前不肯挪步。汪洋仰仰头,我立即抢着搬过椅子送到了郭超的身后。
郭超看着我堆起的笑,没有再倔下去,刚坐下手指便指向了门外。
“这两台车我送走可以,但是要是别人来提,谁也不好使。”汪洋冲连巡使了个眼色,连巡拉着我跑到门外。防盗笛随着我俩的鞋根响起,郭超起身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随后又坐了回去。
连巡爽快的笑着,把我领回饭店后,询问说:“操,刘义这狗卵子还知道给自己车整上防盗。他弟弟圈拢别人钱的时候,他怎么就不许别人叫唤两声?”
汪洋点着头,“说的好。”
“那件事我早晚会查。”郭超咬着牙说。
“查不查是你的事,查到了又能怎么样?谁报过案吗?”汪洋嘲笑说。
“你跟我回去一趟,我现在两件事一起查!”郭超受不住汪洋的挑衅,再次起身说。
“我要是拒捕呢?”汪洋坐在原位,不慌不忙说。
看到屋子里的哥们都站了起来,我犹豫着随着连巡一起挡在汪洋身边。
郭超的脸色登时变的十分难看,瞪着汪洋的眼睛许久没有眨一下眼皮,但眼睛里藏着的却不是被激怒的愤怒,而是复杂的怨恨。
“晓峰,你叫上修鬼,把车送到刘义那。”汪洋摇头说:“他要是敢对你说一句废话,你让他站那等我去。”
郭超似乎还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定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