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跟别的生意不一样。像夜总会、酒店这种玩意必须扎堆连成片,但是开赌只能单干。”跳下病床跑回月亮湾后,黑子没有询问我的想法,自言自语说:“就算老板肯忍着隔壁开起另一灶,客人也不见得敢来玩。”
“怕被人盯上?”我好奇的问。
黑子笑着点点头,但没有太多表扬的味道,笑本身就不是他表达喜悦的工具。“明赌小,暗赌大。凡是设暗赌的人,抓住以后没谁能落的好下场。需要铺的路太多,牵涉的人也太多。平常你能听见两伙人为了争家饭店、争家舞厅打架,但是你听不到谁去争家赌场。包括老板在内,这条街上有一家赌场,他绝对不会插一脚再开一家。这种事一漏光,谁都干不起来。”
“马泰那犊子还想插一脚?”我嘲笑说:“操,不是埋汰他,他没那道道。”
黑子摊手承认:“但是他有那胆子。饭店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现在也清楚了。桌面上流的钱不多,就靠着赌球赌马抽点水钱,但是马泰不懂这些。”
“设赌的老板都不是普通人,眼光得毒。”黑子顿了顿,继续说:“出来两伙人捞油水,这种老板得押。押谁最后手腕硬,两头倒那是自己找死。以前大雷和我,现在我们和马泰。押错了,以后生意全得被抢光。铺路花的钱太多,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去别的地方重开。”
当时全国球市已经很兴旺,不过大部分被南方人控制。这与开赌坐庄不同,赌马赌球庄家担的风险很大,各个方面都得着手准备。这自然需要有很活的手腕、很广的交际,很厚的票子也必不可少。而且当时出现了急赌,各种比赛开赛前半小时到一小时之内下注,这样可以让赌客更相信庄家没有掺水、兴趣更大,但也给庄家的难度提升了不少,路子不野的人根本玩不转这些。
t市经济没那么发达,偶尔刘宇会花点小钱博大,虽然有些消息,但往往有去无回。与他类似,其他人也没在国内球市得到多少好处。而至于外国球市,那更是有钱人的把戏。甚至张哥那里美国棒球和港澳的跑马反倒成了主角,一群连棒球棒都没摸过的财主胡乱吹嘘,胡乱下注,至少比被大陆同胞操纵胜负要公平一些。
“马泰得了便宜还卖乖,在饭店周围找人跑单。虽然影响不了饭店的生意,但是万一出了娄子,他自己封不住嘴。”黑子说完犹豫了一会,把在大厅里闲扯的毛毛和二郎找了进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想闹大你们就陪着。”
投注赌博分汇帐和跑单两种,那时网络还没有这么便利,对于一些散户小户,跑单是不错的方式。所谓的跑单其实就是找人上门收赌资,返钱的时候也是送货到家。从头至尾庄家不露面,容易断线但也安全。对于大户跑单很少存在,除非赌前收到的是抵押的房产或其他东西,客人赌输之后跑单小弟到家里收钱。即使以往关系再好,到那时候也不存在任何的怜悯。
“你腿没事了?”黑子随后问。
我打量着自己,撇嘴笑:“我没什么大事,商场楼顶那群小子其中一个吃了点亏,被人用铁锹削了一顿。”
黑子没理会我的话,“毛毛你找些人,这几天想法把马泰弄走。”
“实在不行,麻烦麻烦亮子。”黑子苦笑着补充说。
离开月亮湾后,毛毛犯难的问:“妈的,我他妈上哪弄人去。马上国庆了,谁也不傻,桥洞就在站前,闹出什么事都能被派出所包进去过节。”
“不就几个民工吗?”我寻思一会,无味的念叨说:“反正黑子哥那个批发市场得找人干活,把桥洞民工圈拢一些去。按天算钱,几天一换。我就不信咱掏了钱,他们还傻咧咧帮着马泰。”
“跟咱一样,都他妈是过今天不想明天,准成。”二郎肯定说。
毛毛歪着脑袋,很快同意了我的建议,“还是你脑子好使。”
“脑子好有个屁用。”我赌气说:“还不是差点被人敲废?还不知道汉奸啥操行。”
比我想象的要好,汉奸皮破了肉掉了,但至少保住了那几根指头。当我在电话里说明要把这口气找回来时,汉奸却成了哑巴。
我没觉得他窝囊,相反佩服起他的勇气来。怕了不是丢人的事,只不过是一个人重新选择了路。
当天毛毛把亮子请了出来,听了我的话,毛毛没有提马泰与饭店的事,只是拿着我的腿做文章。
亮子脾气急,听完便要立即冲去桥洞,从架势上看,居然有单干的味道。我急忙拉住亮子,说了自己那点不光彩的遭遇。
“明天我找人去桥洞雇工人。”亮子啐痰说:“人他妈活这一辈子,不就等着最后那个坑、那把火吗?马丰你别碰,那种人的坑你挖不起。”
我垂头不敢看亮子的眼睛,但很清楚他的意思。就像我们从不抽许愿烟一样,有些替别人扛着愿望或者欲望的东西,至少不应该去糟蹋。
冲动归冲动,亮子办事比毛毛要靠谱。第二天上午亮子便找来一个外号宫主的哥们去桥洞雇工人。
宫主是个爷们,四十来岁,半辈子下来牢饭吃的比在家吃饭的次数要多,数不清楚进了多少次局子。道上把被拘留美化成进宫,得到宫主这个外号倒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宫主不知道从哪叫来一些有模有样的朋友,个个夹着公文包,在桥洞呼喊一圈后便拉走了不少人。当然,其他人也因为他们留下了希望。
宫主把月亮湾的名号反复报了很多次,装作无意的提起昨天在街头被殴打的人也靠着月亮湾吃饭。话说完后,一半的人失望,一半的人庆幸,表情全写在脸上,这让躲在车里探风的二郎十分不屑。
马泰知道有人到桥洞请工人不经他手后,立即带人堵上了宫主。不过宫主资历深,就算不动手,提起在牢里认识的一群群狠人,也能震的住场面。
马泰尽管不满,但还是给了宫主一个面子。当马泰直言想从工钱里抽水,而宫主又报出是替月亮湾拉人时,马泰这才翻脸动怒。
幸好宫主只是个散混子,他那种老油条跟警察关系太近,也没有哪个老板愿意收留。马泰放出号子,让黑子够爷们就到桥洞直接找他,随后强行逼迫那些民工不许接月亮湾的活。一上午桥洞都乱糟糟一片,有些工人已经与马泰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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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区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