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身的司机堆在车门旁痛快的踹着。直到司机拼命钻进车底我才吆喝所有人开溜,一共十几分钟,警察没到。或许根本没人报警。有几个看场子的哥们出来看眼,甚至有人吆喝我们离场子门口远一点。我没搭理,让那群小子照旧砸下去。汉奸属于那种给鼻子上脸的驴性脾气,如果不是二郎在一旁骂着,他险些拎刀把看场子的哥们一起放躺。
原本就是做给他们看的,我不由笑了起来。虽然是小把戏,但我从没见过谁在月亮湾门口闹事能得到好下场,哪怕与月亮湾毫不相干。
临走时我看见吴刚匆匆赶来,头探出车外向我们张望,表情愤怒,但没有推开车门冲过来。汉奸捧着没拉上拉链的旅行袋撞在了突然停住脚的我的身上,顺着我的眼光看到吴刚。
“这谁?”汉奸问。
“这三台车的老板。”我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弹向吴刚的方向,大声骂了句“操”。
汉奸把包摔在地上,抄出没护手的军刺垂在手边,“操你妈的,白扛一堆铁片了,临秋末晚高低也得整点红出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汉奸扭头冲回了面包车。旁边两个小子也来了血性,纷纷到旁边翻刀。
我抬腿踹开两个小家伙,刚想吆喝,发现汉奸已经扯着司机腿往外拽。大概司机抠住了底盘,汉奸没理会车里毛毛的粗嗓子,军刺直接扎在了司机腿肚子上。
让我担心的是,汉奸拔军刺的时候比扎进去还要用力。看着他扭着胳膊往外拔,我真的有一点害怕。不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否有这下场,而是害怕汉奸那小子。
军刺与刀子不同,除了放血快以外,刀口三角很难缝。尤其汉奸这种特意剜伤口的方法,我只能希望司机那条腿以后还能有力气踩得住刹车。
“操你妈的,你再给我看一眼,我把你眼珠子一起捅了。”刚站起身,汉奸指着吴刚大声骂着。
“你赶快给我滚。”二郎跑过去一脚踹在汉奸的大腿上,“等会你自己去所里叫唤。”
汉奸兴奋头明显没过,我跟过去抢下刀,捡起包后蹿上了季明的车。
毛毛根本没看刀上留着什么,随便用椅子套擦了擦便塞进了包里。“这司机也挺有命的。这都是以前小鬼子留下来的,以前被收了不少。平常我都不敢用这玩意。”
我没答茬,只是看着窗外堵车离开的人群。自始至终我们都没在乎司机有什么反应,甚至我忘记他是否喊过疼。并不是混久了对这些不留意,而是麻木了。在那种时候,不论被打还是伤人,世界上所有灯光只照在自己身上,亮的让人发疯。
我们留下面子,把所有都还给了这个世界。
和二郎回到月亮湾后,我把事情告诉了黑子。黑子半晌才笑了几声,“让你平,我可没让你去矿山平。”
我只是咧嘴笑,一点也不担心黑子责怪我擅做主张。如果大雷追问,黑子或许把我卖到桌面,但我相信他会把我安全的保下来。不是因为他需要我,仅仅因为现在需要。况且,黑子这么做只是想证明给大雷看。吴家哥俩像是爆竹,响过以后没人在乎他们落在那里,破成什么样子。
“旧客运站门口还有些帮忙拉客的人吧?旁边十字街的交通协管碰见生人也往那边领。让毛毛跑趟,知道走的就让他们走,不知道死活的,毛毛出点力,都给赶走。”黑子说。
“协管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我为难的问。
“让你混社会,没让你尊老爱幼。”黑子好奇的打量我说:“吓吓就行了。扫大街的也知道咱月亮湾门口得多扫两笤帚,到老还不懂事,你给他脸也没用。”
确实,混社会这事本就不分男女老幼。所有人都一样,只分高低贵贱。
毛毛接电话的时候很痛快,我打算陪着毛毛一起去,但二郎把我留了下来。我没隐瞒,当他追问我和金笛是不是出了事的时候,我坦白金笛准备出国的打算。
我忘了昨天也想不起明天,生活没有把我的世界全部染黑,它只是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说:“我现在想法挺奇怪的,巴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欠着我,都伤过我。金笛真走的话,就算我心疼,我也安稳。”
二郎点头,一拳头戳在我的胸口,“别人欠你的,你做什么事就心安理得了?有功夫想这些,你先想想自己。跑矿山整这么一出,你这示威扎刺呢?黑子又跟大雷杠上了,肯定得闹点大的才收场。”
我没办法解释,在月亮湾开包房等着毛毛。一直到晚上,毛毛呼哧带喘的才赶回月亮湾。一个客人抽五块钱,那些帮忙拉客人的协管和周围的小混子竟然真当成了大买卖。毛毛带人去恐吓,许多人要钱不要命的不搭理。
“还得动手?”我无奈的问。
“没。我他妈也不傻。”毛毛笑着说:“年轻力壮的还行,半只腿都踩棺材里的老人咱不能动。动一动就被赖上,咱总干这事,也不能着了自己的道。我去叫了几个朋友,到那查查抢劫案子,立马全吓住了。”
“这人就是贱的。”二郎不满说:“装什么雏?他们就不知道老吴哥俩都是黑社会的?为了五块钱帮人拉生意,怎么?给钱的就是爹,不给钱的就得滚犊子?”
“你要是把全市老百姓都安置妥当了,你见天去放血都有人给你送感谢信。”我取笑说。
毛毛咋舌同意,我随即打电话叫出季明和其他小子,接连开了几个包房让他们糟蹋,而自己却始终静不下心。
毛毛让我陪他喝酒,我只把小姐推到他身边,一个人举被瓶子干喝,烟灰落在手背也不愿意抖掉。
二郎骂我没男人样,随口说出金笛要出国的事情。
汉奸不知好歹的嘿嘿笑着:“我操,金笛姐有出息了,跑外国找操去了,峰哥……”
汉奸话没说完,二郎抬手抽在了他的脑壳上。毛毛也不满的啐了口痰,推开占着麦搂着小姐干嚎的季明,一本正经的说:“哥献一首,都给我鸟俏的听着。晓峰今天心里憋火,晚上季明你安排个地儿。”
旁边的小姐齐刷刷的盯着我,眼波流转,全是近乎调戏的嬉笑。
我涨红脸却拿毛毛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低头灌酒,倒是汉奸凑过来央求一会出去鬼混的时候捎上他一个。
毛毛清清嗓子,习惯性的踹开包房门吼了起来: “你说你还是习惯孤单,其实你怕被我看穿。你怕像我这种混蛋,半死不活上不了岸……”
啤酒沫子喷在我的手上,我推开小姐递过来的纸巾,用袖子狠狠擦着,嘴里纠缠着毛毛的那些即兴台词:“想要说声爱你真的好难,我们他妈的都是一群混蛋……”
真想醉的时候我反而不愿意喝酒,我怕明早睁开眼会更清醒。
第二百五十章 混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