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道与武俊秀以及斡尔塔的人被一同关进一间屋子,确切的说是公社储备室的一间空房子。里面阴暗潮湿,而且扑鼻的霉气味刺人鼻喉。没得挑,管理人员横着鼻孔说房源紧缺,这已经不错啦!摆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叽叽咕咕地像是对自己说话,已经很不错了,那些个蛮野之人还不如这呢。那些个野蛮主人想必就是指翰伦卑族人吧,李先道如此推测。李先道突然想到,事起端倪与他们密切相关,怎能少了他们呢?再者说,撇开啥也别说,从李先道的心里就过不去,绝不是期盼落井下石那种卑鄙心里。李先道需要从新审视事态的严重性,不过,眼前的坎就难过的去,不单单是这龌龊的地窖,无法住人,于自己和男爷们也罢,可是偏偏有女眷,有女人也无所谓,可偏偏他们有受外伤的,这叫如何是好。常年不通风换气,又阴暗潮湿,霉菌、细菌、病毒等危害健康的东西肆意滋生,多如牛毛,尤其对外伤来说一旦……他不敢想象后果,很好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他不得不勘察一番这里的情况。啊,他心里惊呼,受到这样的待遇真是受宠若惊——自己可怜的小屋竟在碧潭之上,在巉崖之下,魏然而嶙峋的山石仿佛立刻就会倒塌挤压过来,气势汹汹,望而生畏。潭水碧绿而宏大,与上面磅礴的立岩遥相辉映,这间可怜的小屋就在其间,是那么地孤独和渺小,就如同巨树的枝丫下隐藏着的一个鸟巢。李先道他们一伙人就隐蔽在这个巢壳中。原来安河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李先道感叹,在以前他是不会注意和观赏这样的风景的,这种羁押让他有了亲近自然的机会,也亲近了社会,亲近了社会之中的各角色的人。他踱着方步,回首脚下,思绪还是拉得老长。他不愿想,可是又控制不了自己,就像他的自由不受自己控制一样,被别人牵着走。自己脚下踏着的这方土啊,到现在才看清是多么地糟糕呀,长了霉,变了质。本不应该的呀,可是都是人为的原因,又有什么法子呢,就如同现在,并不是自己所能掌握、所能控制的。一夜之间变成阶下囚,变成臭虫,蜷缩在一个地洞里,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吗?看看吧,这个地窟,这个魔窖,还有这帮魔鬼样的人,他们的模样,以致于他们的举止怎么那么像魔鬼呢,现在!美丽的魔鬼斡美玲真的成了魔鬼了——眼窝发紫,在不住地往下陷;荣光的面颊被一种忧郁的、宁静的、从心底里升腾起的雾气笼罩着,虚无缥缈,仅从现在的睡姿就可以看出。另一个女人武俊秀也萎靡地把身子倚在墙上,脸背着光,想来她的神色和背光里形成的暗影是吻合的,这也叫顺从了自然。而魔头斡立月不管地面的潮湿与邋遢,把个身子摊到地面上,或许他的伤在和他较劲。有一点李先道很认可,他把自己可以完全拥有和享受的一块木板给了斡美玲,告诉说爷们儿哪都可以将就,唯独女人不可以。这样斡美玲就可以像现在的样子蜷缩在木板上休息了。
环境大概就是如此,关于老鼠、蝎子、千脚虫等一些更为卑鄙下流的东西我们还有必要提吗?人的事情我们都管不过来,还有闲心扯这些淡吗?不过它们也是肆意妄为地在影响,甚至在吓唬着他们。人这种生物本应该比它们高等一些,可是,现在它们居然和他们同室而居,比他们更有自由,更加快乐。李先道感慨,羡慕要是自己是一只老鼠多好啊,无忧无虑地活着!昨天深夜进入这个其它物种的世界,打扰了它们,也扰乱了自己,到现在还没有休息一下,真的是精疲力竭,饥寒交迫,不能支持了。
武俊秀想家了,一个母亲惦念自己的孩子,心更加迫切。所以她的心思在随着回家的路驰骋。身体慵懒但思想却是一团火,一股欲喷发的岩浆,一刻也不停留,马上回到自己那个有小鸟的窠穴。事与愿违呀,身居牢笼,一切都是幻想,都是泡影,只能徒增加伤感。她这样想,靠着墙,不至于身体像一座山一样马上坍塌下来。
而斡美玲就更惨了,伤痛在加紧折磨着她,迷迷糊糊在半睡半醒之间游荡。昨天,她拼了命救李先道,体力几乎用尽,如同灯枯油竭,最后的亮光在燃烧。当最后的希望和喜悦临近时,这也是自己的初衷,这股强气流随着球体的泄空身体逐渐瘫软,空壳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犹如软泥坍塌在地上。现在,她的心里最少是踏实的,无忧虑的,甚至是快慰的,欣喜若狂的。竟管身体在昏迷,病倒了,可是思想却很活跃,宛如又在眼前,历历在目,一切是那么地鲜活——电影呀一幕幕在眼睑下呈现,播放,场景、人物呀,都在过去的现在时进行,大脑这方生动的银幕呵总能微妙地、活灵活现地再现过去的镜头。影片总是那么长,那么惊险,那么刺激,心脏都快迸裂啦!可怜的人儿,她并不知道,自己在逐渐通向昏迷的路上前行。按医学人的说法是临界意识恍惚和昏迷之间那个点上,既清楚又不清楚,不清楚又还朦胧这清楚,她现在就是在这样一个境地徘徊、徜徉。影片总是李医生和她是中心,是事件的主角,总围绕着他们转,既漫长又凶险,心里还有那么几分向往和甜蜜,统统掺和在一起,扯不断,理还乱。还有,另一个人不自禁地挤入她的视线,一个她深爱的可怜女人。她的母亲,一个给她无限影响的慈母与心灵导师的人!她的容颜是那么的优雅美丽,竟管抹不去的几分怏怏病态笼罩这,但依然美丽。这种美好无依无附,是从心田这片纯洁的土壤生长出来,并且长势茂盛。
李先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宛如有无数的毛毛虫在心底里爬。这种感受又无法表达,还不能与人敞开心扉来述说。就是一种滋味,在心底里隐忍,埋藏,独自回味,独自品尝。一个妙龄少女,一个有妻室且身体比心还老的土郎中,有何脸面、更或者说能耐去染指,有何区别把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让人肆意践踏、讥笑,比天还大的一个笑话。想着她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为挽救自己的那一幕,心里既有感激,又有怜爱,那一刻,心的距离不再遥远,很近很近,有彼此的包容、理解、尊重,仿佛莫名地还有内心的一种眷恋和依赖……啊!该死的习俗,该死玩笑人的话,现在居然成真的了!可是现在,她却在深渊里——把某个人托出了地狱。这个获得新生的人却无能为力,更重要的是无动于衷,没有切实的行动去做、去挽救一个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心里有种斗争,有种忐忑在搅和——阿卓陡然浮现在脑海里,妻子形象那么楚楚动人地逼来,心融化了……想起了她,又看着眼前的另一位女人,她们见了面,在思想里斗争,在眼前直晃悠。他,李先道夹在他们中间不知如何是好,两种爱却是两种煎熬。突然,又看见了武俊秀,又一个女人早就闯入自己的梦里。尽管从某些角度讲不甚道德,但毕竟温暖过自己的心灵,温暖过自己的生活。三个女人在这种环境奇迹般相遇,在一个人的脑海里出现,都是那么重要……他顿时醒悟,慌了神。“人哪?——”他大声喊。
“怎么啦?”武俊秀陡然问道。静谧的环境突然一声喊叫,武俊秀冷不防一个寒噤,头发差点直起来了。“怎么了,突然大喊。”
“斡美玲,她需要医治,需要好的环境!”李先道急切地说,“我嗅到不安的气氛了。你难道没发现,斡美玲不对劲!快,我们看看。”
“斡美玲!斡小姐!”李先道俯身下去声音温和地呼唤他。“小姐,你咋样?嗯——醒醒,我……”担心与不安没能吐露出来,压抑在了唇齿之下。“不是好现象,恐怕不好。”
“不是很安定吗?”武俊秀反问道。
“依你之见——”斡立月插嘴,他根本无法休息。“李医生,兄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的意见关乎她的安全,这一点毋庸置疑。我请你做主。我心里透着亮,可是你心里比我还明白。如何做,怎么做,全凭你啦!我谢谢你,首先,我以一个长者的身份。”
武俊秀看着他,斡立月也审视般地看着他,都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李先道垂下眼睑,伸手抚她的面颊,做最后的努力吧!他心里说。如温玉般柔滑细嫩的肌肤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如此美好,相反,他触摸到火炉,火炉上的一块炽热的羊脂白玉——心骤然紧缩,而是寒冰的刺激,与温热的体温形成两个极端——炽热的温度让心房砰然受击,心脏打了一个寒噤;一种是热情受到了冲击,温暖的心变凉了。这给他是一个非同小可的打击—
5两个女人一台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