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杂陈在叹息的轻描淡写中轻轻地坠入尘埃。
‘唉——唉——堵住了——獐子!——嗨——獐子——!‘声音高昂着划破长空,像利剑直刺人们的耳膜。声音从阳坡的山上传到了阴坡的山巅。
‘哥我们走,晒坝上看孩儿们打猎!‘李先道对哥哥说,‘看来今天有收获。‘他颤颤微微地扶着唐福德到了晒坝上。声音还在彼此传递着,响切东安河的两岸。
‘爷爷的头啊!獐子,好东西!要是摊上个雄的,割下大大的卵包就发财了。‘唐福德兴奋地说。他憧憬着美好的愿望,因为在东安河打到獐子取得麝香的大有人在,他们因此过上了好日子。
‘但愿吧!菩萨保佑!‘李先道望着因高兴似乎病痊愈的哥哥说。他的心里既高兴,向往,但愿梦境成真,又有些失落,想到猩红的血腥触目惊心。他不愿意看到杀戮,同时还希望哥哥的生活从现在好起来。愿望与现实起着冲突,纠结在矛盾的心里。
高亢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遍每个角落。那狩猎者能够穿破山石的声音就是源于麝的力量,在他们的胸腔里澎湃着激昂的反应的结果。就连追山的狗儿像主人样精神激动地狂吠、奔驰,欢快的声音洒遍山涧,沟壑,每一片草丛。山的脚下是条汹涌激流的河,是巫山河的上游,也可以说是源头。河的两岸是两片平铺着的修长的柳叶形田地。叶子舒展开去,随着河流流出一片逶迤;叶子的经络网状分布,恰似那些或明或暗或隆起不规则的田埂。在阴面山的脚背上有一条初俱雏形的公路,像河流的脐带结伴着迂回而行,向西延伸到百里外的山谷涧壑。
‘啊!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啊!就像回到年轻时代的我,让我浑身充满力量!‘唐福德深情地说。
‘高兴就好。‘李先道回答说。‘高兴就好!为我们的兴致而活吧!
幺哥。有人呐喊。这声音从阴坡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高音,如同极具穿透力的子弹,以每秒三百六十公里的速度传递他的惊喜。那是唐辉的声音,李先道的心也为之一颤。他发现哥哥的眼睛比先前要明亮多了。
他们的思想也在一片喧嚣声中追捕。
视线中没有很难觅得猎人或是狗儿的影子。那个被人追赶、被狗儿追逐,被声音恐吓的物儿恐怕早已成惊弓之鸟,魂飞魄散了。在围追堵截中,以及在黑森森火枪口下没有不怯惧的。生存是多么地艰难和曲折呵,为了生存獐子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反过来作为人的动物活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为了糊口,为着举家好活些,不得不荷起猎枪和鲜活的生命较劲儿。血腥的屠杀虽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但现在哪里顾及得那么多安危的想法。眼下猎人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集中到了那个奔跑着的獐子身上。说獐子这物儿很邪乎,灵性得很,脑子活转得很,传说得神乎其神。猎人遇上这等动物是福分,既高兴又辣手,是个力量与智慧的大比拼。智商用在这等低等的獐子身上掂量着有欠妥帖,请诸君谅解,本人腹中已山穷水尽,不得已用下这个字眼。因为我无法润色猎人口中那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口授经验。
獐子似乎也憎恨人类的贪婪与巧夺——皮囊下的卵包——麝是一样极好的东西。做梦时也想着割取下自己这稀罕的玩意儿,来治疗人类野蛮、自私、暴利、愚钝、贪婪以及无知以外的疾病。既然人类有这么多的疾病和缺点需要治疗,所以獐子就想不能让其阴谋得逞。所以,獐子在绝望和走投无路之时,毅然决然地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挠破自己的麝囊,让麝液流失于大地。所以猎人们都说香獐子是它妈的怪物儿。还说雄香獐子叫麝,雌性的唤名獐子。
‘但愿是头雄獐子!‘李先道说。
‘但愿吧,菩萨保佑!‘
李先道迫不及待地燃上一状粗硕的叶子烟,品味起来。
所以是麝还是獐子现在不得分晓,要等猎取顺利和成功的前提下才可见得。因此猎捕还在激烈进行中,所以无休止地角逐。
所以生命在逼迫中进化。我的思想是否也该进化了?李先道怅然地想。
3 香獐子的疑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