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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娘如此较真,为了给兄长出气,居然和他比赛斗鸡。
      齐三郎不想落一个言而无信、欺负女子的坏名声,对着九宁一揖:“刚才出言无状,冒犯令兄了。”
      对方愿意道歉,九宁也不会揪着不放,受了他这一礼。
      比赛结果很快传遍宴会的每一个角落。
      周家人竟然能赢齐三郎?
      温四娘要盛装出席宴会,拖拖拉拉换了好几套衣裙,温家子弟姗姗来迟,刚踏进帐篷就听到所有人在热烈讨论小九娘赢了齐三郎的事。
      温大郎推推周嘉言的胳膊,“这可稀罕了,快去看看你们家后院那株铁树开花了没有?”
      周家后院有两株从南边移植过来的铁树,可能是不适应气候的缘故,生长缓慢,至今还没开过花。
      老实说,九宁赢了齐三郎,周嘉言心里挺得意的。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冷哼一声,道:“闲时取乐罢了,上不得台面。”
      温大郎知道他素来不喜欢这些,笑了笑,没说什么。
      帐篷里,其他家的少年郎怂恿九宁继续比赛,“小九娘,让我们家赤凤也见识一下你们家将军的本事。”
      “对,咱们来切磋切磋!”
      “还有我!”
      九宁直接拒绝:“不了,我们家将军三天比赛一场,今天已经比过了。”
      少年郎们不乐意了,谁家斗鸡不是天天比赛的,越斗越精神,三天比一场,也太金贵了!
      九宁才不会轻易被少年郎的话煽动,道一声“不打扰诸位哥哥了”,拔步便出了帐篷。
      身后一片失望的叹息声。
      八娘和十一郎他们亦步亦趋,紧紧跟在九宁身后。
      十一郎也在。
      按惯例,令官把赢的彩头分了一半给九宁。
      九宁随意扫了一眼,拿出一部分赏给训练斗鸡的小僮仆和护卫,自己挑了几样喜欢的收着,剩下的让刚才下注押她赢的八娘和十一郎他们选。
      妹妹送我东西了!
      八娘激动不已,挑了半天,觉得这个也合适,那个也不错,一时拿不定主意。
      几个小郎君等不及,伸手去拿自己相中的。
      八娘柳眉倒竖,一巴掌拍过去。
      小郎君们委屈地缩回手,算了,他们不跟女孩子计较!
      八娘最后终于挑好了,其他小郎君们赶紧一拥而上。
      十一郎也被拉着一起选,他脸上青青白白,犹豫了半天,只拿回自己刚才押的那枚墨锭。
      九宁看其他人都拿回自己押的东西、然后挑走一样其他的,只有十一郎只拿了一样,随手翻出一块金饼塞给他。
      十一郎握着那块金饼,脸更红了。
      玩了大半天,九宁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叫来侍婢问:“蒸羊做好了吗?”
      侍婢道:“做好了,婢子这就叫人送来?”
      九宁蹙眉,三哥不是说好会来叫她的吗?
      她和八娘几人作别,抬脚走到帐篷前,里面的乐伎还在弹琵琶,乐声淙淙如流水,长案上已经空了,周嘉暄不在里头。
      “三哥呢?”
      手捧香盒的侍婢躬身答:“三郎刚才起身出去了,好像去了使君那边。”
      周嘉暄去见周刺史了?
      “把蒸羊送到蓬莱阁去,我回去吃。”
      九宁参加宴会通常只有四个目的:看热闹、炫耀、出风头,还有吃。刚才她已经看到未来嫂子温四娘了,也大出了风头,多留也是无趣,宴会上吃东西总是有人过来打扰,还不如回房吃。
      侍婢应喏,下去吩咐。
      九宁出了帐篷,离开宴会,小僮仆抱着将军跟在她身后。
      穿过长廊,迎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九宁抬头看去,对上一道熟悉的视线。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周刺史怕今年大雪压塌民居冻死人,每天派人出府为老百姓加固房屋屋顶。养好伤的周嘉行继续当差,负责其中一支队伍,他近来早出晚归,比以前更沉默。
      九宁注意到周嘉行看到自己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嘴角轻抽了一下,她有那么可怕吗?
      没等她开口喊他,周嘉行拐了个弯,似乎想带着属下拐进岔道去。
      九宁眼珠一转,加快脚步迎上去,“苏家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嘉行停了下来。
      九宁是周都督的孙女,生得漂亮,脾气好,又平易近人,周嘉行的属下们听她发问,嘿嘿一笑,摸摸头,憨厚道:“刚回来。”
      “你们辛苦了,多亏有你们,江州的百姓今年肯定能平安度过寒冬。”
      九宁学着周刺史的语气道。
      被她这么一夸,汉子们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脯,嘿然道:“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九宁眼帘微抬,扫一眼周嘉行。
      他站着一动不动,表情倒也说不上冷漠,眼神直直的,好像比平时……呃……呆滞?
      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
      九宁顺着他的视线扭过头,目光落到小僮仆怀里抱着的那只雄鸡将军身上。
      周嘉行看着将军,神色僵硬。
      九宁呆了一呆,忽然想起刚才十一郎他们说的话。
      周家养了不少血统纯正的斗鸡,训练斗鸡的僮仆也手段不凡,却鲜少在斗鸡比赛中拔得头筹。所以刚才她赢了齐三郎时,十一郎他们十分激动。
      九宁随口问为什么周家郎君都不喜欢斗鸡。
      十一郎拍一下大腿,老气横秋地长叹一口气,沉痛道:“咱们家的人都怕斗鸡,越漂亮的越怕。”
      原来不管是周百药还是周嘉言、周嘉暄,不止不喜欢斗鸡,而是天生看到气势汹汹的红冠雄鸡就害怕。其他房的周家郎君也差不多。
      有人开玩笑说周家老祖宗肯定被雄鸡狠狠啄过,所以周家子孙都怕雄鸡。
      周嘉行也是周家人,难道他也怕雄鸡?
      九宁有点哭笑不得。
      这感觉,就好像一头纵横山野的猛虎突然举起蹄子说它怕小白兔一样。
      周嘉行都能徒手抓蛇了,而且武艺过人,将来还会上战场,竟然会怕一只鸡?
      九宁给小僮仆使了个眼色。
      小僮仆抱着将军,上前两步。
      九宁觑着周嘉行,发现他虽然一动不动,瞳孔却在小僮仆动了以后猛地微微一缩。
      这太好玩了!
      周嘉行到底怕什么呢?怕鸡的喙?鸡的鸡冠?还是鸡的爪子?
      九宁好奇不已。
      她指一指小僮仆怀里挺着脖颈的将军,“苏家哥哥,你觉得我这只斗鸡威风吗?”
      周嘉行撩起眼皮,先看一眼九宁,然后看着那只红冠雄鸡。
      “威风。”
      他淡淡道,还是站着没动。
      九宁微笑,视线落到他手掌上。
      伤早就养好了,不过留了一道浅浅的疤。
      她看得出来,他不想看到僮仆怀里的鸡,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也不会表现出来。
      可能是一个人摸爬滚打,吃了很多苦,习惯隐藏自己的恐惧。也可能是知道她的意图,不想让她看笑话。
      九宁突然想起他在箭道徒手抓蛇的那一次,还有抽走她手里的弓时的冷静果断。
      虽然她一直怀疑周嘉行隐瞒身份的目的,但到目前为止,他没有伤害过她,面对她的试探也只是冷漠以对。
      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她怕蛇,周嘉行怕鸡,她不该故意逗他玩的。
      九宁朝周嘉行和他的属下颔首致意,示意僮仆退下去,“你们忙吧。”
      她带着护卫们离开。

36.斗鸡[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