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看那妖尸的筋骨跟万载寒石相较，怕也不相上下。奶奶个熊，老子一拳击中它的眼珠子，居然只当是给它挠痒痒。而且它的速度也很快，虽或及不上大师兄，但肯定能胜我半筹。娘的。老子才刚撕下它的爪子，谁知那妖孽眨眼就溜了。”
青竹浑身剧震，冲口而出，道：“你伤到它了？”
石生点头道：“虽然第一下伤它不到。幸好我又揪住机会，终於将它的膀子也撕了下来…哈。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总之那妖孽好像突然变得很虚弱的样子，不但速度降低不少，什么狗屁的不死之身更变得脆弱得很，否则我也不能一下子撕烂它的膀子。”稍顿了下，道：“大师兄其实也伤得它不轻。我看那妖孽的眉心一直在流黑血。熊他娘的，真是臭得我要命。”
青竹闻言微愣，道：“那是万年金尸最大的要害。即使只有轻微损伤，对它的妖身或元神都有很大的影响。”稍顿，哑然失笑，道：“看来魏兄早猜到它的身份，否则怎能刺得那么准？”
魏伯阳不禁莞尔，道：“我也没想到只是胡乱刺一下，也会刺得这么准。哈。看来是那妖孽倒足霉运了吧。否则怎会在受创之后，又运气不佳地给老四截住，撕下了一条膀子。”
石生深深吸一口气，笑道：“我瞧是我们在交好运才对。不然以那妖孽的本事，大师兄怎都要费点劲儿，才能刺中它防范得最严实的要害。”
魏伯阳赞同道：“如果它稍微聪明点儿，也不会只是一个劲儿地攻击，却对自身的要害处不加防范。”
青竹叹道：“那是它坚信自己是不灭之躯的缘故。唉。不知厉老魔是否在炼制妖尸之时，将自己的狂妄自大也给炼了进去。四十年前，家师亲手斩杀的那只妖尸也是如此…”稍顿了下，肃容道：“那妖孽受此挫败，或许下次会变得聪明些了。咱们再要伤它软肋，怕也没这样容易了…咳咳…”
突然之间，青竹剧烈地咳喘起来，满脸红潮汹涌，变得煞是吓人。
魏伯阳脸色微变，两步间移到他跟前，张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叫道：“青竹兄，你怎么了？”
青竹左手按胸，深深吸了口气，终於站稳了身子，勉强笑道：“没事。只是早前有人躲在暗处，妄想破坏城中的‘五雷禁制大阵。青某不自量力跟那藏头露尾的妖人斗法，元神受到了些微损伤。咳…”说着再剧烈地咳喘两下，续道：“最后那妖人不知因何原故，没等到尽破青某的‘五雷禁制大阵，便突然撤掉妖法。幸好如此，否则‘五雷禁制大阵一破，死的人更不知会有多少。”
魏伯阳暗忖：“难怪先前总没听到‘五雷禁制大阵的示警，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左手搭住青竹的肩膀，将金轮丹气源源不绝地渡入其体内，试图帮助他恢复受损的元神。
青竹微摇下头，道：“魏兄不要费神。你我所炼的道术相异，魏兄渡来的丹气虽然纯净，却也只会事倍功半。”说话间，双腿缓缓离地交放，双手则面心朝上放置於膝盖处。两眼微瞌，呼吸之声也渐始变得绵长而低微，鼻孔中飘出一缕缕青颜色的薄气，缭绕着他的脸庞，久久不散。
魏伯阳情知他要以自行修复元神，只得立刻退到一旁。
石生缓步来到两人身旁，叹道：“原来以为只要有郭姑娘帮忙，我们便能提前揪住潜藏在城里的全部妖孽…唉。我们到底是慢了一步。”
魏伯阳暗忖：“岂止是慢了一步，只怕三步五步也有了。至少谁也没料到，居然有这么多的尸种都寄居在城中百姓的体内。看来血尸之祸并非始於今晚，照血尸的衍生速度来看，至少在一年之前那魔头便将长安城当做是血尸的衍生佳处。”
“魏兄有否发觉，今晚作乱的这群妖尸并不很强横，跟咱们前次在周大人府中歼灭的那两头相差很大。”青竹深深吸一口气，满面红潮尽退，双眼重新恢复了锐利的异彩。
石生笑道：“青竹兄不会想说，我们对付的只是一群没长大的小畜生吧。”
魏伯阳猛地一震，恍然大悟，道：“不错。我们对付的确是一群没长大的小畜生。”微摇下头，叹道：“看来我们将‘血尸分裂繁衍跟完全成形所要的时间，一直都弄错了。如果我猜得没错，靠吸食人体精血来孕育的尸种，完全成长到能够破茧而出的血尸，至少需要有一年的时间。”
青竹赞同似地轻点颔首，道：“而今晚作乱的妖尸却没有多少是破茧成形的，只是有人用妖法提前引得它们狂性大发，才导致发生今晚的惨事。”冷笑一声，叹道：“看来将军府中的眷属仆役仍然是尸种最先的宿体，只是府中那位自外地返回的女眷却是最后一位受害者…哈。厉海潮那魔头在四十年前侥幸躲去一劫后，是否便以为自己也像九尾白雾山的那只妖狐。普天下万千修行之士，真没有人能斩去他的狗头吗？”
石生双目精光暴涨，冷哼道：“我担保厉魔头今趟再也休想留命，因为大师兄定会用紫玉诛魔剑亲自割下他的狗头。”笑着往魏伯阳看来，道：“要论魔名之盛，厉海潮虽然高居九教十三宗硬凑出来的‘邪王榜之列，怕也大不过凤山尸王、洛山蛇魔、蜘蛛姥姥之类的千年魔星吧。大师兄连它们的妖首都能割下，厉海潮又岂能例外。”
魏伯阳脸色微怔，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暗道：“厉海潮乃邪宗最负威名的十大邪王之一，岂是洛山蛇魔之类名不符实的妖孽能相提并论的。看来老四跟张胖子呆得久了，也沾染到老九那套夸夸其谈的坏习惯。”
青竹却像对石生的言词颇感赞同，重新伸展双腿，站到湿淋淋的雨地上，道：“石兄此言确有道理。咱们这群人里面，魏兄不仅道法最深厚，而且拥有最多跟强於自己的妖孽交战的经历。在没有其它教宗的前辈高人援手的情况下，咱们之中也只余魏兄有重创那魔头的机会了。”说完不等魏伯阳开口，便像大松了口气般地伸展下双臂，笑道：“看来今晚的妖孽终於死得差不多了。否则青某布置在各处‘五雷禁制大阵，怎会这么久都没有异动。”
魏伯阳暗忖：“不会是你的‘五雷禁制阵法又失灵了吧。”情不自禁地背生凉意，又想到临东城的数条街面到处残肢断臂的血腥惨状。
石生啐了一口，笑道：“死光了最好。这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妖孽，只是看着都叫人作呕。可惜终是叫那只缺胳膊的妖尸跑掉了…”突然跟想到什么一样，转身行向那间屋柱坍塌的房子，东瞧瞧西望望，忽而将倒塌在地的坚质门板掀开一个角来，忽而掀翻边角重叠的碎裂的木块窗栏，脸上神色专注之至。
魏伯阳只觉石生好像在找寻什么，却不由得满腹疑惑，浑然不知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这位向来懒散的师弟费心寻找。
青竹目不转睛地盯着石生在满目狼籍的废墟中移动的身影，瞧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往魏伯阳看来，道：“看来石兄在撕下那万年金尸的臂膀后，顺手便扔丢了…”
魏伯阳不等青竹说完话，便疑结顿解，道：“老四是要找到那条妖尸的胳膊，好来查探万年金尸不死之躯的秘密？”不禁暗叫惭愧，心忖：“我先前怎么便想不到这点。万年金尸不仅厉害且有六只之多，更是厉老魔身边最得利的臂助。如果能多知道它的秘密，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定有很大的好处。”
“虽然不定会探到什么秘密。至少总能使我们对厉海潮炼制万年金尸的方法，有一定的了解。”青竹微微一笑，重新将目光往石生忙碌的身影投去。
石生绕着那屋子坍塌后的废墟，里里外外寻找了半晌，终於停下忙碌的身形，自言自语，道：“奶奶个熊。它娘的怎么像长翅膀飞掉了…”跟着垂头丧气地往两人看来，突发奇想，道：“那妖孽是否又舍不得它的妖臂，趁着咱们说话的当儿，去而复返地偷掉…”
魏伯阳不动声色，道：“四师弟此言确有道理。刚才咱们都没有防着它，或许那妖孽真的…”
石生匆匆打断魏伯阳的说话，苦笑道，“算我说错话吧。大师兄别再取笑我了。”缓步向魏伯阳处行去，眼中仍有疑色，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扔得匆忙兼又用力太猛，一下将它砸到地里去了…”
“嘭轰…”
突然之间，那片狼籍的废墟中蓦地蹦出一团浓稠的血光。血光瞬息扩大，刹那后凝作一只腰圆膀粗、秃顶金身的面目狰狞的妖尸，挥舞着色彩斑斓、生满倒刺尖甲的利爪，不顾一切地抓往石生的后颈。
魏伯阳猛地一震，冲口叫道：“老四小心！”跟着捏动灵诀，紫玉诛魔剑“呛！”地离鞘，劲箭般地呼啸着向那金身秃顶的妖尸袭去。
石生满脑子都惦记着那条断臂何以突然失踪的奇事，蓦地看到魏伯阳脸色剧变地大声示警，想也不敢多想，豁尽全身真气电闪般向左侧移，堪堪躲开袭向颈后的妖爪。
“咝…”
紫玉诛魔剑不受任何阻拦，轻易刺中那妖尸的额头，强横的剑气带得它甩空抛跌，箭一般地跌过街侧林立的屋子，跌往另一条相邻的街面。
“好个妖孽！…”
石生怒吼两声，凌空一个转身，狠盯着那妖尸跌落的方向，电驰般追去。
魏伯阳与青竹对视一眼，相顾骇然。谁也没料到石生的一句戏言居然成真，那妖尸真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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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妖祸（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