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师兄。是您！”
江楠早看清魏伯阳的面貌，翻身落下马背，脸庞微露笑容，道：“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江楠。”
“当然记得。”魏伯阳微微一笑，道，“想必你今趟离山，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江楠摇头苦笑，道：“不瞒大师兄，这次是老神仙放我回家度日的…”轻叹口气，黯然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回峨眉仙府去了。”
魏伯阳微怔道：“莫非你决定放弃修习道术？”
江楠先道：“今晨二师兄代老神仙向我传话，准我自行选择继续修炼抑或是回家度日。”稍顿，忽又笑道：“哈。其实大师兄也知道，我这副身体没法存储半点真气，根本不能修仙炼道的。既然如此，我何必再奢求那些修不来的仙缘。”
魏伯阳心神微愣，道：“原来是师尊放你离山的。”想到师尊九年前带江楠进入峨眉之时，怕也没猜到此人的体质居然没法储藏灵气吧。
江楠低叹道：“是啊。老神仙指出万物唯缘使然，如果我真有仙缘，或许终有日会脱胎换骨，到那时再入峨眉修炼也不迟。”
魏伯阳当然听出这只是师父对其的安慰之言，想到此人怀着对仙道的赤诚之心进入峨眉，到如今九年苦修发现终是跟仙门无缘，其失落之处自是难以言表。思念至此，也不由对眼前男子有些惋惜。
江楠牵着马跟他走出几步，道：“不知大师兄此行前往何处？要否我送你一程。”
“也好。”魏伯阳看着他身旁的黑色骏马，道：“我要前往长安，如果你我顺道，结伴而行倒也省得寂寞。”
江楠笑道：“没关系。反正我都不急，就先跟大师兄到长安见识一番吧。”
※※※
宽阔的山道弯来拐去，一路连绵有近数十里。尽管黑马疾驰如风，倒也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跑完康庄大道，转入一条弯曲狭窄的僻静小道。
道旁两面都是高山峻岭，路人更是寥寥可数。整条僻静的小径，只有各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响。
半柱香后，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暗如黑夜，电光灵蛇般摆过天际，炸开“轰！轰”作响的惊雷。
耀目的电光和震耳的雷声再响过片刻，倾盆暴雨便跟着“哗啦啦”落响起来。
路面的行人顷刻慌乱失措，争先恐后奔向四周能稍避暴雨的崖壁下。
“嘿。”
最前边戴着顶破毡帽的中年汉子，一边发力奔跑，一边扯着粗嗓子，叫道：“前面好像有个山洞。大伙儿都到里面躲躲雨吧。”
狂暴的风雨，愈渐猛烈起来。
尽管魏伯阳用真气笼罩身下的黑色骏马，以避免暴雨的浸扰。然而泥泞的小道，遇雨后显然更加难以奔行，使这匹艰难前行的座骑到处溅满泥浆。
“大师兄。我们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江楠执着缰绳，看往前方逐渐涌往山洞的路人。
“也好。”魏伯阳微弯腰拍拍马股，赞同道，“看来是该放它休息一会儿了。”
江楠策马驰往山洞，来到离山洞仅隔半丈处，却又突然停下来。
前面十数位急要避雨的路人，此刻尽数堵到洞口，议论纷纷却谁也不愿进入洞内。
“不好意思，请各位挪一挪…”
江楠朝人群喊两声，发现没有人搭理，不觉有些奇怪，心道：“看这些家伙的样子，难道里面早就挤满，没有办法再多进一人。”
魏伯阳淡淡道：“别喊了。这里好像有事发生，我们徒步进去吧。”灵识感受到缭绕在洞口，久久不散的冤气，心想：“听说很久都没妖魔敢到峨眉山附近百余里内活动了，没想到我刚离山便又发现有妖魔。”
江楠不敢多说，立刻翻身下来，先到前面挤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魏伯阳顺着通道直达洞口，凝神观察着里面的情景。
数丈盈宽的山洞内，此刻斜躺有三具肤色乌黑，惨遭开膛剖腹的尸体。
这些死者壮硕威武，披甲戴胄。血淋淋的臂膀上，仍留有很多兵刃砍出的伤疤，使人猜测这数人生前或是悍不惧死的勇将。然而他们犹自怒睁的双眼，却残留着令人战栗的恐惧。
江楠情不自禁生个寒颤，鼓足勇气往内再移近两步，道：“大师兄，你瞧会不会是妖怪做的？”
魏伯阳微微一愣，笑道：“别乱说。如今清平盛世，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旁侧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头，用发黄的双眼看着他，摇头叹道：“小伙子，老朽看你不是本地人吧？其实这些天，这里附近常闹命案，单看他们奇形怪状的死相，便都不像是人干的。”
堵到洞口的众路人，嘴里虽没有吭声，但是愈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却透露出他们的心里绝非安如泰山。
“老朽以为这些尸体如此惨状，八成就是为妖魔所害…”老头儿犹自念叨道，显然以为旁人都欢喜听到这番臆测。
“别瞎说！入城莫论官，进山莫谈鬼。”早前发现山洞的中年汉子，忍不住斥道：“老人家，别怪俺说你。要是你多唠叨几遍，没准儿还真会把妖怪给惹过来。”
“那有什么好怕的？来便来呗。”老头儿摊了摊手，挤出干瘪的笑容，道，“反正老朽活了一大把岁数，对生死早看开了。”
魏伯阳暗自好笑，心道：“你自己倒是看得很开。不过旁人刚好壮年，难道也会嫌命长吗？”
“咦？死人了。”
这一刻，趴到他肩头熟睡的小思思突然醒来，小狐眼刚瞧见洞内的死尸，立刻便“嗖！”地窜落到地面。
“看来他们全是叫勾魂女害死的。”小思思凑到尸体跟前左嗅右闻，不到片刻又蹦回魏伯阳肩头，道，“照本仙子看来，这些人至少受到十只以上的勾魂女袭击。如果那些东西再来，你也很难照看到洞外那么多人。”
“你说的是红女？”
魏伯阳心神微怔，下意识走前数步，翻过尸体的后颈，凝神看着颈端数排深黑的血洞，暗道：“果然是它们。”
江楠迫不及待跟过来，道：“怎么样？大师兄…”
魏伯阳沉吟片刻，起身看往堵到洞口的人群，微笑道：“从前我常听老人们提到，夜里独步荒山小道，最易听见有熟人的声音招唤。聪明人不敢回头，一直向前走便不会有事。笨人听到声音回过头去，妖怪立刻便会扑上来将人吃掉。”
江楠微怔道：“还有这么奇怪的妖怪？”
“对呀。我以前好像也听人说过…”
人群中不知是谁接了一句。
顷刻之间，所有的声音全消失了，只剩下洞外越下越大的暴雨，“哗啦啦”越传越响的雨滴声。
所有的人都不再吭声了，路人们都露出极不自然的表情，像是猜测、疑惑，更像是担忧跟畏惧。
第五章 重履红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