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家里人不愁吃穿,唉……大清国啊,守不住祖宗留下的地儿。”
刘良柱活动着麻木了的手臂,他不想跟眼前自称连狗都不如的家伙多说话了,于是“嗯!”了一声,示意老毛子的奴才带路。
火线上,没有了枪声和炮声。远远地,一排蓝色的身影威风凛凛地站着,一面青地金龙战旗迎风猎猎。
被黄浩和三名俄军押着的刘良柱艰难地走着,一路走一路流泪,不得不频频抬手将挡住视线的泪水擦去。杨柳青誓师、雄壮的出关抗战队伍、被战火蹂躏的东北、那些被迫离家逃难的人群……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刘良柱的脑海中转动着。脚步踉跄着,他距离自家兄弟、自己的队伍越来越近了,可是他的心却在激烈的跳动中选择了死亡!
“别了,母亲!别了,兄弟!别了,总统官!刘良柱只有用死才能洗却身上的耻辱,才能配得上武毅新军军官的称呼!”
刘良柱突然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一拳砸在黄浩的脸上,在一声惨叫中将那家伙扑倒在地,迅速地摸到他腰上的枪套取出手枪,在三名俄军还来不及的反应的瞬间,“啪啪啪”,手枪打响了!
突然响起的枪声和火线中间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武毅新军和俄军都呆住了!他们都木木地看着——刘良柱打死了黄浩和三名俄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南方将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大喊了一声——娘啊,儿走了!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秦铁锤最先反应过来,却还是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良柱的身体向后栽倒,边向刘良柱冲去边大声嘶喊:“良柱兄弟,不要!”
枪声和喊声在战场上空久久回荡着,不,是在武毅新军和俄军官兵的心中久久回荡着。此时,战场上谁也没有开枪的想法,谁也没有冲过去看看究竟的想法,谁也不知道此时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只能看着秦铁锤冲到刘良柱的身边,双膝一曲跪下去,抱起那个没有生气软绵绵的军人,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动着。
身为军人,谁都能明白刘良柱用自己的生命表达着什么意思!在场的无论是武毅新军还是俄军,都在心中重重地为那个自杀的军人写下了注解——他就是标准的军人!这样的人,是值得拿枪打仗的所有人尊敬的!
萨哈诺夫少将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名高大的清国军人抱着那尸体回到自己的阵线,突然惊醒过来,用颤抖的声音下达了命令:“全体,放下武器!”
可以说,武毅新军的胜利是战术上的奇迹;也可以说,武毅新军的胜利是自己轻敌所致;甚至可以抵赖地说武毅新军的胜利是因为辽南的地形限制了部队的行动!可是这一刻,萨哈诺夫少将明白过来,从那明明可以从容逃生却自杀在阵前的军人身上明白过来,自己根本就是面对着一支无法战胜的铁军!
再没有回到海城的侥幸了,再没有重整旗鼓再决胜负的妄想了……除了投降,三百多俄军残部别无他路!
北京,贤良寺。
巡捕官李逢春拿着电报脚步矫健地走到李鸿章办公房外,兴奋地扎马道:“禀大人,锦州、锦州全胜!”
李鸿章的脸部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了几下,立即又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沉声道:“呈上来。”
等李逢春快步出门后,李鸿章突然“哈哈”一笑,扬着电报纸高声道:“幼樵、莲府,俄人不让步都不成了哩!俘虏一员少将,七员上校,官弁合计六千余员名,前所未有的大捷啊!五千对一万,这孩子、这孩子是如何做到的?!”
张佩纶、杨士骧悬着心一下子归了位。他们跟没看电报以前的李鸿章是一样的心思,都担心着锦州大捷之后,就是优势的俄军疯狂的报复性进军。现在嘛,有这么多俘虏捏在手里,谈判桌子上就轻松了许多。不是咱们去求老毛子,而是老毛子要看咱们的脸色了!
杨士骧的反应很快,立即笑着拱手作揖道:“孙吴用兵,不过如此了!恭喜恩相,合肥李家真的出了军神!”
张佩纶也觉脸上大大的有光,捻须笑道:“有李焘镇守辽西,何惧俄人?!”
“朝廷闻报,会有何想法?洋人们会有何反应?”李鸿章收敛了笑容,此时还不是大喘气的时候。
张佩纶还是挂着微笑道:“主战王公大臣们圈禁的、夺职的、闭门思过的,去得差不多了,此时断然不会再有人借锦州大捷喧嚷着打到底儿了。荣相那边,咱们也应当作个表示,在和谈的问题上,还是能够借他一些力量的。嗯,李焘这孩子很老练,把铁良耍滴溜溜地转圈儿,这次,想必也能理会到恩相拉拢荣相的意思。依佩纶看,辽西整训禁卫军之事,北洋应该首先表示支持。”
“恩相、张翁,李焘是不是……”杨士骧说了一半,见两人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乃一横心道:“是不是刮天津的地皮也狠了点儿?机器、人才、军械,都搞去锦州,用得着摆这么大一个摊子吗?直隶难道不能支撑辽西吗?”
“莲府啊,你不懂军事!”李鸿章笑着摆摆手道:“武毅新军要建六十营,四、五万人呐!这么大一支军队,哪能没自己的机器所?李焘幕府中哪能少了人才?大战看来是没了,可外交的事儿,嗯,这个,佩纶啊,你给广州去个电报,催唐绍仪夺情立赴东北襄助李焘。有他在,洋务上的事儿,李焘也可以省省心,专心练军才是关要!”
杨士骧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生,站在一个与李焘没有亲缘关系的角度上去看,李焘的行为颇有些拥兵自立的苗头!他嗫嚅着道:“可……”
“哎!军事上的事儿……莲府啊,您说要是俄人出动兵船在锦西——秦皇岛一线登陆,情势会如何?东北大部沦陷,仅凭辽西的产出能支应武毅新军否?李焘这孩子有远见的。”
杨士骧看了看李鸿章案边茶几上的地图,默默地点了点头。
099 战锦州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