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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说完,只是颤巍巍地向台上鞠了一躬,围裙上的面粉簌簌落在晒谷场上。
      “砖厂厂址改改,挪到村东头的废弃窑厂行不行,就是当年俺们腌酸菜的窑厂。”
      “那地方好,边上有眼老井,打水方便,那离西山坡八里地。”
      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地图上的红圈,哭着说道:
      “海子他爹走的时候,说‘这辈子最亏的是没给老周头立块碑。”
      “现在好了,别说碑了,坟头都要没了呀,你们这些娃子是咋想的呀”
      她转头看向台下的老人们,李大娘、张婶儿都含着泪点头,阳光穿过她们斑白的鬓角。
      宋主任捏着会议桌边缘的手指关节渐渐发白,晒得黝黑的脸膛在煤油灯影里泛着铁青。
      他缓缓站起身,中山装第二颗纽扣崩得笔直,仿佛要撑破紧绷的衣襟。
      台下的咳嗽声、扇蒲扇声忽然停了,只有墙角的蟋蟀在碎砖缝里叫得急切。
      “大爷大娘们,我知道你们心里难受。”
      他的声音像硬挤出的石子,带着砂粒般的粗粝。
      “西山坡的坟包,哪座不是咱们扛着铁锹埋的?老周头的裹尸布还是我扯的被面,刘大姐下葬时穿的寿衣,是俺娘连夜赶的......”
      他忽然梗住,喉结滚动着,从裤兜掏出半块压碎的苞米饼子,饼渣簌簌落在桌面上。
      “这些苦,我比谁都记得清。”
      会场里响起压抑的抽气声。黄大爷的拐杖在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捶打在众人的心口。
      赵书卓抹了把脸,也跟着说道:
      “可咱村的房子啥样?开春化冻时,墙根返潮能长出青苔;下暴雨那晚,赵书记家的锅碗瓢盆摆了十八个!”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煤油灯盏里的油星子直跳。
      “孩子们在漏雨的屋里写作业,钢笔水都被潮气晕开了!这要是再拖个十年,咱的孙子孙女还得住在破土房里喝西北风!”
      “建设砖厂是为了啥?”
      他忽然提高嗓门,惊飞了停在灯绳上的飞蛾。
      “是为了让咱北大荒的后代住上不漏雨的房,是为了让孩子们在砖瓦房里读书,将来考出去见世面!”
      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图纸,摊开在桌上,图纸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
      “你们看这规划图,砖厂年产五百万块砖,一半盖新房,一半卖出去换钱。”
      “换了钱干啥?给村里修水渠、建学校,给你们这些老人打井、安电灯!”
      黄大爷猛地站起身,拐杖差点戳到桌腿:
      “放屁!”
      他的胡子抖得像秋风里的枯草。
      “你拿死人骨头换砖钱,良心让狗吃了?老周头临死前说‘这辈子就图个踏实,你这是要刨他的踏实!”
      台下的李大娘也哭喊道:
      “俺们宁可住破房,也不能做缺德事!”
      王建国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直跳:
      “这不是缺德!这是发展!”
      他抓起图纸在空中挥舞。
      “看看外头的世界吧!人家公社都住上红砖楼了,咱还在跟土坯房较劲!等砖厂起来,咱北大荒才能挺直腰杆!”
 

第674章 安置坟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