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曝露(一)
东方府邸此时寂静得诡异,往日里打扫的那些丫鬟和小厮们今日却无影无踪,仅剩下那还新发芽的柳树‘守卫。凑近窗棂,细听之,偶尔传来男女的欢笑之声。
“六儿,再最后一次?”东方夔赤裸着身子跪在我平躺的身侧,他乌黑如绸缎一般的发丝任其垂泻在我的脸侧,棕绿伴着漆黑的眸子带着一抹邪魅的惑人之神,他性感的嘴角微微上翘,好似在诱惑着我。
我闭上眸子,试图不再被他引诱,“不行,不行,我已经两日没有去上朝了,若是今夜再这般,明日依旧不能上朝,邹太师定会怀疑的。”
“那老东西怀疑就怀疑,反正早晚也得知晓。”东方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我忽地睁开了眸子,蘧起了眉头,“在你没有得到他们好印象时,我是不会让他们得知的。”
东方夔好看的眉宇微拧,“我就这般见不得人?”
看着他垂下的俊美脸颊,我的心一提,“不是见不得人,而是不希望他们会误会,届时以为我被你收买了,背叛了他们。”
东方夔嘴角扯动了下,眼神中透出一抹笑意,“你以为我还会要你以张军师身份回去?”
“不然呢?”我眨着眸子,疑惑地问道。
他长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你啊,与我皆是连着两日欢愉,莫非还想要撇清吗?”看我愈加地不解,东方夔将嘴凑近我的耳畔,湿热的气息吹入我的脖颈,又再一次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休想!我定要你亲口承认,你除了是我东方夔的妻子,再无其他身份……”说完,不容我反应,他的双手却覆在我xiōng前的两团丰盈上,优美而颀长的身子紧贴着我的脊背。
“东、方、夔……唔!”唇被狠狠地咬了下。
我双眸满含着‘憎恨,“再咬下去,我明日要怎样出门啊?”
他得意地笑了笑,当真是一笑倾城,我的心再次荡漾了下,心中想着,求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笑了……“称呼不对,该罚!”
称呼不对?难道是……“三爷?”看他皱起的眉头,我赶紧先他一步用手捂住双唇,“还不对?”我眼珠子转了转,“哈哈,知晓了,知晓了。”
“知晓了?”东方夔俯视着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就像是恶狼望着自己的食物般。
我连连点头,“爷?”够亲密吧?嘻嘻,聪明!
还待我正沾沾自喜之时,东方夔眼眸微眯,趁着我将手拿开的片刻,他‘嗖地压了下来,唇舌之间的交战,再一次爆发,且不可收拾。“小笨蛋,”他用牙轻咬了下我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了新痕,加上前两日的旧痕,上面早已‘斑驳不堪,莫非‘夔那个字就很难念吗?”
夔?哦,夔就夔吧……我混沌的脑海几乎快没有了意识,身子再一次随之沉沦。
灯烛摇摇摆摆,将两人相互交织的影子映在橱窗上,那般亲密,那般暖昧,一片旖旎之景……
鸾合宫内。
“哟,张军师的病好了?”李大人扬起了语声,笑望着正踏门而入的我,“穿得这般多?连斗篷都系上了?”
“呵呵,张军师身子羸弱不堪,长得本就秀气,哪里与我们这些粗汉一样啊。”吏部侍郎替我解释道。
众人一瞥头,看到后进来的东方夔,默契地皆是噤声。
邹子琛向我招呼了下,我赶紧走了过去,“身子可好点了?”
我点了点头,“让太师挂念了。”
邹子琛叹了口气,又是向后瞥了一眼正向我们这方投来目光的东方夔,他嘴角冷瞥道:“看到他,就莫名地替你担忧。”
“啊?”我惊讶地抬起了头,心跳加速,莫非他看出来了?
邹子琛对视着我的眸子,“不晓得他对你什么心态,或许是看你好欺负,想要拉拢你过去,切记不要受他所蛊盛。”
“哦!”悬着的心终究沉了下来,我长舒了口气。
“武裘这两日总是吵嚷着找你,说是你根本未回府上,到底怎么回事?”邹子琛双眸微蘧,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的双眼,好似在探视着,我心虚地垂首,还未等我解释,他又是问道:“是不是皇上留你了?”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恩,那日身子不舒服,就留下了。”
“莫怪呢。”邹子琛收回了视线,用手捋着胡须,眉头渐渐舒展开。
此时,正好那太监宣声,皇上进殿。至此,一场小仗算是打了过去,实是令人胆颤心惊,从未知晓原来想要骗人亦是这般难。
下了朝,我以有事为借口就独自留了下来,直待众朝臣没有了影子,我这才向东方夔的车舆行去。
那小厮恭敬地向我颔首,我点了下头,掀起了车帘,未看到东方夔,不禁疑惑道:“你家主子呢?”
小厮守立在旁,拱手,“回张军师,我家主子被皇上叫到了御书房,爷回话说先让您在车上等等,他一会儿就回来。”
我敛下了眸子,“知晓了。”径自坐上了马车。车内一片暖洋洋,两个手炉一左一右地放着,上面还徐徐冒着热气,我将脊背靠向后面的软垫,舒展开自己身子,不知不觉中,因意袭来……
“噶哟,噶哟”。
“行得再慢一些,尽量让车子稳住。”东方夔一贯的命令口吻。
正在熟睡与不睡之间相互挣扎的我,感觉煞是舒服,没有一丝的寒意,更没有处于马车上的颠簸之感,我抬起了眼皮,正是对上东方夔的柔和视线,他嘴角轻扯了下,“不睡了?”
我摆了下头,才欲起身,却是看到原自己正压在他的身子上,他用双臂将我环住,身子上盖着他备用的毯子,莫怪我会没有冷意、会感到那般的柔软舒服,原是他……心头一阵子异样。
他随着我坐起了身子,动手为我整理了下衣衫,“回去后多休息会儿,看到你这样子,叫我心疼。”
我的心再次一震,满满的幸福不言而喻,我羞红了脸颊,抬眼向他问道,“皇上找你是不是为那新帝一事?”
他将我最后一个扣子系好,微翘的嘴角稍收敛,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我自知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虽说我们之间有肌肤之亲,但在白日里,这‘张军师与‘东方夔不同的称呼下,还是存在着隔阂,就在我才欲想好要转移话题之际,熟料他却启口道:“皇上怎会傻得要我办那新帝一事?”他现出一抹冷笑,“是海岸的盐商。”
“哦!”我心中莫名地暗自窃喜着。
“过两日,我就要去趟海岸,没有我在的日子,尽量照顾好自已身子,倘若我知晓你不按时用膳……”
“你要将我如何?”我扬起了下巴。
他眉宇微抬,自知我是已掌握了他的弱点,定不会将我怎样,然,他嘴角一扯,“我不将你如何,仅是那武裘与你一起来的吧…”
“你?”我噘嘴道:“不许动他。”
“好啊,那你乖乖用膳,不许再挑食,这是前两日那大夫说的,最近你身子弱,要多补补,要不然想要怀上我东方夔的孩子皆是成问题。”
“谁要怀啊!”我臊红了脸颊,转过了头,故意不看他。
东方夔将我身子一揽,“除了你,谁敢有胆得我东方夔的孩子?”两人紧拥着,笑得前仰后合……
翌日一早儿,东方夔在我的目送下,离开了府邸。
“张军师要去哪儿?”小厮看我打着包袱,禁不住上前问道。
我笑着对他们回道:“我看府上大部分书籍皆是被你家主子给烧了,遂,这书房看起来有点空荡荡的,正好今日无事,就去集市上购一些。”
小厮不疑有假,遂便指使了两名丫鬟随着我去了。且说,这日集市上比起往日来,还要热闹非凡,所有家家户户的孩子、老人皆是出了门,脸上洋溢着喜色,看耍杂耍,看捏泥人儿,听戏曲,玩儿扔飞镖、套圈儿等等,叫人应接不暇。仿佛他们皆是知晓了东方夔已是离京的消息,所有人在大肆庆祝一般。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嘴角禁不住再次翘起,哎,看来还是要多为他做点积德之事才踏实一些。
正想至此,我才欲从袖口中掏出银子给街面的那两名乞丐,熟料从后方扬起了一道高声,“张军师?”
我扭头望去,却是邹子琛府上的管家,我大喜过望,“管家?”
他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终是找到您了。”
“找我?”我望着他,禁不住疑惑地问道:“有事儿?”
“可不?”管家摇着头,“这一路找您可真是费劲了周折,还好叫我在路上遇见您了。”我看他心急如焚之样,心中隐约升起了一抹紧张之色,“您家乡来了个亲人,找到了太师府,遂,老爷出来让我叫您过去。”
“我家乡的亲人?”
踌躇间,已是随着他走向太师府邸。一踏入门扉,登时一片欢乐场景,邹子琛坐于屋内的正中,中间是一个不大的案几,上面摆放着两杯茶盏,按照次序望去,我登时一怔楞,半张着嘴,竟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怎地,连夫婿我亦是不识得了?”赫连麒笑得痞样,他优雅地站起了身子,绕到了我身侧,不停地咋着嘴,“当真是几月不见,刮目相看啊。”
“麒贤弟莫不是口误了吧?”邹子琛随着起身,“夫婿是于女子而言的,呵呵。”
赫连麒伸手搭向我肩膀,回以邹太帏一笑,“哈哈,太师有所不知,绫儿最是喜玩闹,她从我府上出逃,为的就是要做个样子与我。”
“什……什么?”邹子琛瞪大了双眸,错愕不已,“这……”‘哐当一声,刚提起的杯盏掉落到了地上。
“老爷?”小厮上前一步。
“出去,皆给我出去!”邹子琛喝声道。他看向依然正相对视的我们,迈步而来,“你可知晓,这话不能乱讲,若要皇上知晓,可是欺君之罪!”面容严肃。
赫连麒扬起了眉宇,依旧正笑得云淡风轻,仿佛无关紧要一般,“晓得啊。”
“既是你晓得,还敢这般讲?”
赫连麒俯视着我的双眸,不由得哂笑,“估摸着皇上早已知晓了。”
“什…什么?”再次一怔,邹子琛彻底被迷感了。
而赫连麒却是闭上了双唇,摆明地就是吊足了人的胃口,他向我眨了个眼,“是吧?赫连萱绫?,‘赫连二字,喊得尤其之重。
我紧皱着眉头,拉扯住他的手臂就是向西厢房走去。
“看来,你对邹子琛的府邸还挺熟悉?”赫连麒在后面紧随着我,此时此刻他还不忘调侃。
进入了房内,我将门一关,轻声质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我说小绫绫啊”,他故意叫得肉麻,表情煞是惹人堪怜,“你怎地就这般狠心,作为夫婿的我看看自已的妻子,这有何过错?”
“谁是你妻子,此话不能乱讲。”我怒道。
“咱们可是拜过天地的,莫非你不认了?还是说……其实你背着我找到了新欢?”他假意一副受伤之样。
我懊恼地瞪大了眸子,嗔怪他道:“你胡乱讲什么。”
“哈哈……”赫连麒大笑不已,“我终是知晓为何这些时日我在琰立国整日会郁郁寡欢了,原是少了你这个乐趣”
我眉头拧得愈加紧了起来,仅是怒瞪着他,不吱声。
“罢了罢了”,赫连麒连摇着手,“莫要怪我将你身份曝露啊?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看你在邹子国才扎稳了脚跟儿,心下踏实了不少,可看你还依旧活在遮遮掩掩的日子里,着实为你捏汗,遂,为了你好,我便将事实捅了出来。”
我冷瞥着他,没有好气地嘟哝道:“为我好?只怕是黄鼠狼给**拜年,定是没安好心。”蓦地脑海中想到了赫连翰轩——东方夔!其实,他们还是有些相像的地方。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武裘眼泪几快要夺眶而出,他拉扯住赫连麒的手臂,“麒郡王……”
“瞧瞧,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赫连麒忍不住嗤笑道,不时地还偷瞧向一旁正黑着脸的我。
外面的丫鬟们已是吆喝着要众人去用早膳,此时前厅内一片样和而热闹场景。
我着着女装步入了进来,登时一片倒吸气之音,眼神中并非闪过惊艳,仅是因我容貌变化之大,引起了他们的错愕与陌生。
我笑得不太自然,向邹子琛作了揖,“欺瞒了太师这般久,还望太师多多见谅,张某亦是不得已。”一旁的赫连麒望着我,一端嘴角微翘。
邹子琛摇着头,感叹不已,脸上现出了一抹苦笑,“老夫真是糊涂了,摆明儿你就是一个大姑娘,如何我与你相处这般久,就没有看出来。哎,说老眼昏花一点不为过。”
“才不是,是姐姐太会掩饰。”邹子阙笑望着我,用双箸杵着自己嘴,讲玩笑道。
“哈哈,是,是。”邹子琛连忙点头,接着又是转向后方,“阿毅兄弟其实亦是早已知晓了吧?”
我楞了楞,将目光探过邹子琛,看向正坐在远处喝茶的阿毅,他与我相对视,依旧是面色无波,无一丝表情,他轻微地颔了颔首。
“阿毅真是越来越酷了。”赫连麒眸光变亮,“为了他,变成断袖之癖亦是甘愿啊。”
“你……”我登时严肃了起来,瞪向赫连麒,“休要糟蹋他!,
赫连麒用手捂着被震的耳朵,哀痛不已,“不过说说而已,至于这般叫嚣吗?到底我是你夫婿,还是他是啊?”
我眉宇微拧,牙齿‘嘎吱嘎吱摩得声声响,多希望自己手上能有浆糊,将他嘴给彻底封闭上,想象不了,再如他这般乱讲下去,到时偌大的邹子国皆是传扬开来,纵然我不会怎样,我可不敢保证某人会息事宁人。
然,尽管我一再的遮掩,却终究还是抵挡不过那人云亦云之势。很快地,偌大的邹子国传言道,我是皇上派来的女官,试图探入官员之中,就是为揭发其不和谐之势;亦是有人说道,皇上有意偏袒于我,不定我欺君之罪,实是要召我入宫,不久已将成为后宫一员;还有人说,我的介入,是他人安排,其后盾相当庞大,这次被揭发,实是其相公来寻人,念及其无恶心,遂,皇帝没有定罪。不论如何,总之是一句话,皇帝没有将我怎样,我依旧还在邹子国安然地存在着,仅是性别发生了变化,而身份嘛……暂时与赫连麒扯上了理不清的关系。
腊月十二,这日蒙丞相之长子正式进入朝廷,为其庆祝,便举行了大宴。闹市之上,因人实是拥挤,马车无法行驶而过,遂,我们决定步行到蒙丞相府邸。
“卖玉佩,卖玉佩啊?”这时一名老者向我迎面走来,他手上捧着众多不同样式玉佩,有血红的,有翠绿的,还有白得发黄的玉佩,琳琅满目,许多女子凑上前去挑选。
赫连麒看我正望着,不由得讲玩笑道:“喜欢就挑一个?”
我盯了良久,想到自己手指上的指环,才欲摇手,熟料赫连麒却是走上前去,他不时地和那老者攀谈,两人还扭头看向我,那老者络腮几快要到xiōng前的白色长胡须,满头白发,像是名睿智之人,他向我笑了笑,便抽出了一块儿玉佩,递给了赫连麒。
“呵呵,看来麒贤弟对你很是用心。”邹子琛站在我旁侧,低声说道。
我望着正向我走来的赫连麒,他依然痞笑着,模样尚是清瘦,每走一步,旁侧的那些女子们无不瞥头侧望,掩嘴而笑,我晓得他是吸引人的,他有着与三爷一般的轮廓,只如……他没有三爷的成熟魅力、没有三爷的惑人之神,没有三爷的洁身自好,更比不上三爷对我情深意重。
我摇了摇头,不由得苦笑,才不过分开两日而已,脑海中想他已是不下了十回,哎,当真是受到了他的蛊惑!
“不过是片刻功夫儿,就背着我开始思男人了?”赫连麒凑近了我的身子,趁着我恍神之际,他已是将那血红的玉佩系于我的腰间,“听那老者说,这可以保佑人的平安。”
我惊讶不已,“你……”
他两端嘴角一翘,“没有了你,哪里还有我的生意?”说完,‘哈哈大笑着跑开。
我恨得咬牙切齿,就知晓,就知晓他是这般之人!
可这一切在旁人看来,我们就是在打情骂俏!
蒙丞相府邸,喧嚣一片,今日与会来者无不是官僚,要么即是邹子国最是有头有脸的商人,其贺礼之多自是不用多说,仅是见那门口一车一车的金银珠宝足以得见它们的价值。偌大的府院内,长约有三仗的桌案上摆满了各色美味佳肴,据说皆是宫中御厨所做,才是看一眼,便是引人垂涎。少部分来者,还有一些官僚之女,打扮得花枝招展。说穿了,今日不仅仅是庆祝之宴,更像是一场相亲宴。
“呵呵,实是未料到啊,原来张军师已是有了夫婿之人啊。”蒙丞相不免有些个遗憾之色,“小女不成,现下得知你是女子,还试图冀望着你与本丞相长子同归于好,现下看来……”他看向赫连麒,频频摇头。
邹子琛走上前来,“说来话长,他们这对儿鸳鸯历经了重重波折,老夫听麒贤弟说道,二人并未完婚,遂,若是丞相有空儿,咱们二老不如就作他们长辈,替他们主持了这场婚宴。”
“哈哈……好,本丞相还巴不得呢。”
“爹?”一名粗扩男子走了过来,看其容貌和穿着打扮,想必定是蒙丞相长子,他蘧紧眉头,“我说了,今日不能请那些女子,您怎么……”
“你懂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蒙丞相喝声道:“现下趁着那东方恶霸不在朝廷,赶紧从中选一名,将婚宴给举办了,省得他再破坏了咱们好事儿。”可见他对其千金与我联姻一事还耿耿于怀。
“可……”男子犹豫不决。
“依老夫看,不如就让令公子与张军师一起?这样不是双喜临门吗?”邹子琛提议道。
“哦?”蒙丞相扬起了眉宇,“妙极,妙极!”拍掌道,旁边的众人附和地恭敬地祝贺着,“恭喜啊!”
就在众人还处于喜悦之中,蓦地一道冷风从门外吹来。
|lyg021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一百一十二章 曝露(二)
所有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皆是扭头向后望去,登时面露慌色,额头泛起了涔涔冷汗。
“这……”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置信之样。
东方夔身着一袭绣龙红色锦袍,乌黑绸缎发丝绾成高髻,腰间佩戴有纯金龙印佩饰,缎带上还挂有镂空翠绿玉佩,他颀长的身姿,在众人中卓然不群,仿佛与生俱来的傲骨仙气,那般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与近。
“本官不请自来,还望蒙丞相原谅本官的冒然。”东方夔迈着优雅的步伐,向我们这边逐渐靠近,随着他的步子,周围之人无不给他退让出一条路子。
蒙丞相和邹子琛二人相视了一眼,凝眉摇头,须臾,蒙丞相上前一步,“呵呵,不知东方大人归京,未能及时相报,恕老夫怠慢之罪。”
东方夔走到了我身侧,低头俯视了我一眼,不期然间又是看向我的右侧,正与投来痞笑眸光的赫连麒相互对望,他嘴角牵动了下,又是将其转移到了面前的蒙丞相身子上,“蒙丞相年纪大了,总是有一些事儿做得不周全,本官不怪罪。”
“你……”
蒙丞相顿时双眸炯瞪,才欲伸出手臂,大声叱喝,幸好一旁的邹子琛拦截道:“呵呵,这般多贵重之客,断然不能一一做到周全,若是东方大人海涵,就随老夫一起上座。”将手臂扬起,指向那长约有三仗的案桌。
东方夔嘴角微露一抹讥笑,瞥了我和赫连麒一眼,棕绿的眸子忽地变黯,仿佛在下着警告,抑或是在下着命令,遂,当他与我擦身而过之时,我仅是感觉自己袖口被牵扯了下,双脚亦是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向前而去。
“张军师!”蒙丞相轻声叫道。
我的身子一僵,顿住脚,拉回了有些不受控制的神智,看向那一脸严肃的蒙丞相。
他用手指了指那稍稍靠后一些的木椅,“今日就麻烦你在后面多照顾照顾麒少爷了,远道来客,咱们切记不可怠慢了。”
我眉头蘧起,其实心头知晓得一清二楚,他们这般做法,无非是想要将我拉开他们与东方夔之间的战役,不希望我掺入进去。
还待我在凝思之时,赫连麒已是走到了我身侧,趁着我未醒神,他伸手揽向我腰间,半推着我身子走到了那后面的座椅之上。
“你……“我如梦初醒,狠瞪了一眼赫连麒。
赫连麒依旧笑得纨绔,他将双箸执起,随意把在手指之上玩耍着,就仿佛是自己的一个造势器具一般,那般随意而自然,根本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如何?莫非是看到某人,胆子壮起来了?”声音轻得只够我们两人听到。
我蓦地脸色忽变,想到刚刚他见到东方夔时的一刹那,镇静而不慌乱之样,“你……知道他是三爷?”
赫连麒翻了个白眼,“天下间能有这般傲骨之势,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
“难道你不惊奇?”我更是疑惑,又是作念一想,“莫非……你在很早之前就知晓他是三爷?”
赫连麒侧过头,将自己的面颊皆转向于我,眼神中满含着笑意,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嘴角微扯,“和你差不多,不过又比你早上那么一个月。”
我眉头越皱越紧。
还未待我吱声,却是从桌案的最前方传来了声音,“张军师虽是一介女流,但好歹为我国立下汗马功劳,实是功不可没。”说话之人正是老态龙钟的邹子琛。
东方夔端起了鎏金酒盏,将目光向不远处的我投来,隔空相望,仿佛瞬间激出了火花,才不过离开三日而已,却彷若一个月之久,我的心跳随之澎湃着,多希望眼前之旁人能消失不见,将空地彻底留给我和他……
他浅浅地一笑,漆黑的眸子好似玛瑙,登时迷惑众生,令远处那些本是打算与蒙丞相之子相亲的女子们荡漾出了一波波涟漪,“本官从未说过要去追究她!”
邹子琛和蒙丞相微微一愣,望望我,又是看看东方夔,有些疑惑不解,“可……您刚刚不是还说要向皇上宣报何事?”
“哈哈,”东方夔连笑两声,“本官才连夜赶回京城,必得赶紧找人向皇上通报盐商一事已是平定”
众人微错愕,登时晓得自己是错解了其意,皆是附和着大笑不已。
邹子琛不露半分松懈之色,他眉头愈加打结,仿佛时刻在替我担忧,他稍瞥了一眼东方夔,又是顺着他的眸光看向了我和赫连麒,禁不住咳嗽了一声,抖着胆子微躬身,“东方大人怕是还不晓得,今日不仅仅是蒙丞相的寿宴,另外不久已,还要有两门亲事要举办。”
“哦?”东方夔抬了下眉宇。
登时,我的心一沉,径自心中喊道‘糟糕!而身侧的赫连麒却依旧是怡然自得之势,仿佛事不关己,举着鎏金酒盏,望着远处那些美女,一双杏眸不时地散发着诱盛人的眸光,迫使那些女子从东方夔身子上转移开。
“呵呵,”邹子琛一副老谋深算之样,他站起了身子,步到了我和赫连麒身后,将手臂向我们二人肩膀轻搭,“让老夫介绍一下”,他指向赫连麒,“这位是琰立国的贵宾,亦是与咱邹子国的张军师有着划不清的关系。”三个字‘划不清说得甚是暧昧,令人浮想联翩,“老夫做个媒,正好东方大人亦在,省得在下帖了,干脆这场寿宴结束之时,让他们二人定好了日子,届时咱们再替二人庆祝。”
“是啊,正好老夫之子亦是该到了适婚之龄,两桩婚姻一起办,倒是更热闹一些。”蒙丞相还不忘给自己长子添上一道符。
“原来如此。”东方夔嗓音微沉,深邃的眸子微眯,仿佛一只即刻苏醒的狮子般。所有之人皆是感受到其表情的变化,不由得心生胆颤,才欲相继退身,熟料,片刻过后,东方夔却是笑了起来。
刹那,邹子琛和萦丞相还有周围的那些朝臣、商人们皆是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面面相觑,以为是尘埃落定,他默默赞许了此事,皆附和着轻笑。
“那要看看这位贵宾有没有这个胆了?”东方夔瞬间收敛了笑意,眸色忽黯。
“啊?”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随之一楞,“这……这是何意?”
东方夔将酒盏举起,向远处的我笑道:“或许你们可以亲自同同张军师。”
一番话语将来,令众人匪夷所思。邹子琛瞥向我,苍老的嗓音不禁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抬头看向东方夔,他漆黑如潭底的眸子中含着一抹得逞的笑意,我晓得他是在惩罚于我,是在逼我自已招供,我紧咬着双唇,看到周围之人的疑惑,看到邹子琛眼底的忧色,又瞥望到赫连麒那无赖的痞相,仿佛所有矛头皆是指向了自己,又仿佛我的一句话皆是可以牵动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甚至他们的处境,我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由得攥紧,手心泛出了冷汗。
“罢了,今日是老夫的寿辰,干嘛好端端地将场面变得这般严肃?”蒙丞相故意扯开了嗓音。
瞬间好似那僵结的薄薄冰面四分五裂开来,流水再次‘哗哗而前行。
“来人?”蒙丞相喝声道:“将那些伴舞之人皆传来。”又是招呼着,“呵呵,咱们边喝酒边是看舞蹈。”
我僵硬的身子仿佛得到了松解一般,双腿一下子变得无力,我瘫坐到了椅面之上。
赫连麒在我耳畔嗤笑不已,“三皇叔性情是越变越暴了,看来,事成之后,赶紧包袱款款,溜之大吉。”
我瞪了他一眼,口中不禁骂他道:“既是你要溜,何苦又要来故意惹弄于我?现下不仅是将我推入了那巅峰之势,还将四周布满了豺狼虎豹。”
“哪里有这般恐怖?”赫连麒扬起了声调,眼眸一斜,“不是还有三皇叔吗?我就没看到他的眼神有离你片刻之时。”
“你……”对于他的调侃,我懊恼不已。
还未待我讲完,不远处鱼贯而入一些个女子,其穿着长及拖地的华丽长裙,优美的舞姿、白皙如水嫩的肌肤、还有那一个个魅惑人心的眼神,登时吸引了所有在场男子的心魂。只见那些个女子们扬起了长袖,拂袖而摆,那般曼妙,好似一只只粉蝶,在桌案周围翩翩飞舞。
我眉头紧蘧,脑海中突然立现出东方夔上次受伤之景,心跳随着那些个女子们靠近变得愈加快了起来,仿佛快要呼之欲出,我瞪大了眸子,提高着警惕,就在其中一名女子要跳起扑上席间的刹那,我喊叫出来,“稍等一下!”
所有人怔楞住,皆是向我投来疑惑之光。
我环视了一眼众人,“呃……我,”殊不知因自己的紧张已经喑哑了嗓音,“今日正好穿了女装,不知能不能有荣幸亦是为大家跳上一支?”
“哈哈……”大司马拍掌喝道:“那敢情儿是好啊。”伸手一招,“相信蒙丞相亦是不会介意,毕竟今日众人皆是要享受张军师所带给我们的眼福了。”
蒙丞相眉头稍蘧,然,却没有推拒,他扬起了手臂,“来啊,继续打拍子。”
其实,我并不会舞蹈,而眼下给了节奏,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实是有些个鲁莽,然既是已出了此话,却又不能半路退出。我来回挪动着脚步,偏偏没有舞出一个动作,就在众人要等着看好戏之时,熟料那些伴舞女子们围了过来,一个个将长长的袖摆抛给我,登时以我为中心,开出五彩艳丽之花,至此解开了一个尴尬之势,此时,我才是晓得,原是自己多心了,她们并非要对东方夔图谋诡心,仅是因东方夔的俊美面貌,心生爱慕。看她们每迈出一步,便回头相望一次,此时此刻,我没有任何嫉妒之心,有的仅是一抹放心。我将身子彻底交由她们来掌控,随着她们前进而前进,随着她们后退而后退。
就在所有人频频叫好之时,我被抛入了空中,熟料腰间那五彩缎带不知何时竟是松了开来,刹那没有了任何束缚的我,就彷若一块石子,由高高地空中,开始向地面做自由坠落。所有人大惊失色,皆是面露恐慌,偌大的场地变得静谧,大气不敢一喘。
“来啊,打人网,打人网……”邹子琛大呼一声。
但那时哪里还有人会反应?仅是处于惊吓之状,目瞪口呆。
眼见着我就要向硬硬地地面上裁下,谁人皆是以为我定是没有了活路,但偏偏片刻过后,没有那剧烈地一响‘啪,亦是没有看见惨状之景的倒吸气之音。
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也没有汩汩直流之感,半晌,我将紧闭地双眸慢慢地睁开,环视了一眼四周,“哎?怎么大家都呆了?”
‘忽忽粗重的呼吸清晰地从我头顶上方处传来,我随之望去,蓦地打了个冷颤,“……爷?”
他紧蘧着眉宇,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令人惊讶的紧张之色,他双手紧紧地搂抱住我的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子竟是被他抱在怀中。须臾过后东方夔yīn沉地脸色没有半分好转。
“爷?”这次我小心翼翼地叫道,音量足以令我们二人听到。
然,他依旧是无反应,双手又是加紧了几分。
我不由得发痛,皱紧了眉头,被他漆黑的好看眸子盯得有些心虚,我声音更是小了一些,“夔。”
“你当真还知道要自己命吗?明明晓得自己不会跳舞,还逞什么强?发现那丝带不对劲之时,怎地就不及时喊叫一声?若是我刚刚再迟一步的话……”他双手禁不住有些个发颤。
我的心蓦地一震,双眸瞪大,眼神中写满了惊讶。
周围之人随着这声暴喊拉回了神思,皆是一副不敢置信之样,这……这是什么情况?向来令人闻风丧胆、暴戾无常、从未让任何女子近身之人现下正搂抱着……张军师?向来唯我独尊的东方夔亦是会现出紧张担忧之色?
|lyg021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曝露(三)
这……这莫非是天塌地陷了?还是……何种‘斗转星移之势?
“我……”我嘟哝
111-116[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