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
根本就无法看透的极致黑色。
覆盖了少年瞳孔的倒影，
映射在虹膜的最深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是否有没有在这位神灵的记忆中定格。
但克莱尔还是来了。
再次踏上了这片黑色的噩梦之土。
虽然这只不过是记忆中浮现出来的世界倒影罢了，可以这样的姿态踏入其中，依旧不免为之感到震惊。
“喂，前面可是地狱啊。”
有人喊住了克莱尔。
年轻的红龙回过头来，看见了一位还没来得及撤离的亚恩人。
他屹立在烈火焚烧的荒原上，凝视着眼前这片灾厄的风景。
前方，月神机甲自爆形成的数万朵蘑菇云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哪怕远隔千里之遥，依旧能感受到震荡人心的火光。
那是所有机甲连同驾驶员自爆时所形成的刺目辉光。
只是为了掩护幸存者撤离。
尽管到了最后，这批幸存者也没有逃离亚恩帝国的国土，
但他们已经尽力了。
为了与神灵一同前进，
又与神灵一同毁灭。
“是啊，地狱。”
克莱尔点了点头，喃喃自语着。
“从一开始，我就看见了地狱。”
看见了黑水自天空流淌而下，看见了黑月与黑日覆盖万物的灾难。
就像七十六年回归一次的哈雷彗星一般。
这样的地狱，是无法避免的宿命，是神灵陨落的绝望。
希卡利亚大陆的真实面貌也从这一刻完整的展现在眼前。
所谓的美好祥和，都是假象。
而这种灾难，在太古之时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亚恩文明、都坎王朝、布尔希特王朝、娜尼洛王朝……太多太多了。
以至于到了最后，只剩下深深的麻木。
“好黑。”
克莱尔小心翼翼的前进，轻声细语道。
这就是他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哪怕距离自爆现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空气中的热风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亚恩帝国陨灭前的最后一场战争，在月神陨落之后的亚恩本土保卫战。
都不需要过多言语，就能知晓这到底是一场多么惨烈的战争。
千亿生灵的毁灭，可不是说着那么轻巧的事实。
太沉重了。
这个时候，克莱尔分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一个身处于这片地狱中的蝼蚁众生。
在燃烧的业火中，一个简单粗暴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个体无法改变现状，世界不存在英雄。
因为失去了科技文明的个体，已经谈不上是什么强大的文明了。
以第一视角俯瞰这样的灾厄降临，也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啊。
对于至尊的神灵而言，这只不过是一次来到希卡利亚大陆的旅行罢了，
只不过是察觉到了人类凭借科技主动成为神灵的可能性，所以才亲自降下了神罚。
对于他来说，想要完成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
只需要一点点黑水，一点点额外力量，外加一只烈焰之鸟，就能轻松的把人类所缔造出来的文明用烈火焚烧殆尽。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们不得不用烈火来对抗烈火，直到二者都一同毁灭。
这个时候，黑羽天使已着手准备离开了。
这也是她离开之前所看见的最后风景。
在无限高的天空之上，在希卡利亚大陆之外的卫星之上，
少女形象的诡异神灵默默的俯瞰大地上的一切，展开的灭世羽翼，轻而易举的撕裂了一切反抗的呐喊……
沉默。
空气良久的沉默。
唯有少年跋涉在大地上，
一片疮痍的大地之上，少年遥望着黑羽之神离去的天空，攥紧了拳头。
在他的身后，隐藏起来的空间里，是最后的亚恩之火炬。
这是极度闪耀的光锥，是可以助力生命从零到有、封神登天的奇迹装置。
如今也真的帮助了克莱尔，帮他达成了这开挂般的一生。
正是因为看见了地狱，所以才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啊。
从当初了解到古国的传说，从当初见证月神机甲的雄伟之时，就已经证明了这天。
别的，也无需多言了。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
古老的神力通过记忆被克莱尔吸收。
在希卡利亚大陆上，最为重要的传承便是记忆，只要掌握记忆的力量，便可以掌握一位神的本质。
龙之传承其实也是类似的东西，所以说不出真名的龙族就是倒霉的龙兽。
神灵的传承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吸收的。
好在克莱尔现在的水准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层次。
有烈焰之心烧化万物的力量，就算是蕴含着浩瀚禁忌的神灵记忆这个时候依旧能被强行吸收。
就算承受的痛苦再多一点又如何？在时间与空间都完全静止的世界里，不论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其实都不重要。
因为对于外界而言，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神与神之间的战斗，神与神之间的对话，
透过黑羽的瞳孔，看见无限遥远之外的高塔，看见高塔之上螺旋的洞天世界。
第539章 前面可是地狱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