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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观想之路(5)[1/2页]

男主死了很多年 南楼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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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想之路的考核规则是,两人同入幻境,先观测出书文者就能先离开幻境,继续前进。最后,以走得最远的前三十人为合格者。
      但事实上,只要能成功离开幻境,来到书写台前,即便没有观测出书文,考生仍旧能尝试书写。
      毕竟,观测与观想不同。观想书文,要求修士完全明了文字的法度,并大致掌握背后的意趣。一旦观想成功,修士今后就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这一枚文字。
      而观测,却只需要修士看明白这是一枚什么字、大概对应怎样的意趣,如此即可。
      即,观想是完全掌握,更重视掌握书文意趣;观测是初步临摹,更侧重考验修士对法度的了解。
      在梦之幻境中,根本没有见过“梦”字的孙峰,就是因为基本功更扎实,更快地掌握了“梦”字法度精髓,才比云乘月先一步离开幻境。
      这究竟是一个漏洞……
      亦或者,它也是设计者有意为之?
      因为观想之路的历史已经太过久远,这个问题,可能只有身为鬼仙的王道恒,才能回答。
      无论如何,现在,在第二个幻境结束后,云乘月和庄夜各自站在书写台上,写下了自己所观测出的书文。
      他们两人,一个写得快而龙飞凤舞,仿佛信心十足的优等生。一个写得慢吞吞、懒洋洋,像是自暴自弃的懒学生。
      但因为前者写的笔画多,后者写的笔画少,两人最终完成书文的时间,竟然差不多。
      两枚书文各自悬浮在台上,也同时招来了引路之光。
      “……你也有?”
      “怎么我也有?”
      两人同时惊讶出声。
      引路之光当考生正确写出幻境中隐藏的书文时,引路之光就会降临。通过引路之光,考生可以跨越一段距离,直到遇见下一个幻境。
      云乘月本以为,幻境中只有一枚书文。
      当她发现自己和庄夜写得不一样时,心中还暗叹了一声,觉得大约自己是错的、庄夜才是正确的。
      却没想到……降临了两束引路之光?
      难道这第二个幻境之中,竟然藏了两枚书文,又恰好被云乘月、庄夜分别写了出来?
      引路之光还在降落。
      这光由无数细微的光点组成,好似飘带,也像被放慢了许多的水雾。它从深蓝的、幽邃的夜色中坠落,宛如一缕凝固的瀑布。
      光束之中,有一行墨色字迹缓缓流动,即将成型。这是幻境对考生本次表现的判语,会告诉考生,这次能够前行多少距离。像上一次梦之幻境,云乘月就收到了“前行三里”的判语。
      很快,庄夜那一头的引路之光里就形成了完整的文字:前行六里。
      能够前行的距离越长,说明考生的表现越好。
      庄夜这次的表现,显然很得到幻境认可。
      庄夜也明白这个道理,露出了满意之色。
      “不出我所料……总算没有丢了飞鱼卫的脸。”
      他笑了笑,很快又收起这点笑意,看向云乘月。
      然而,云乘月的引路之光里,墨色还在不停翻腾。好几次,它们差一点就要形成完整的文字,却在片刻后重又散去,奔为一团持续翻涌的墨色。
      就好像……就好像幻境也在迟疑,究竟该如何评断云乘月的本次表现一样。
      “这是……”
      不知不觉,庄夜的眉毛拧了起来。他眉眼本就长得阴狠,方才笑时才好不容易阔朗了一些,现在那些阴冷重新汇聚,冻在他眼角眉梢,衬得他眼里审视的光无比冷厉。
      云乘月也仰着头,望着那一团迟疑不定的墨色。
      她察觉到了庄夜的视线,偏头看去,见他目光中充满审视,不禁再次诧异。
      “你盯着我做什么?你在里面待的时间比我长,肯定表现得更好,前行得也更远。”
      云乘月搁下毛笔,拍了拍手,语调有些懒洋洋的,像刚刚大考过后陡然放松的学生。她瞥了一眼庄夜的引路之光,尤其仔细地看了看对方写出的书文。
      “你写的是个奸字啊……唉,我想你大约是对的,那么个吃人的世道,就是要奸诈一点、狠心一点,才能保全自己。”
      她揉了揉手腕,说:“不像我,死得早,也没做成什么事,就算侥幸过关,肯定也比不过你。”
      这话她自认说得非常诚恳,然而微妙地,庄夜的脸色却更差了。
      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那枚文字那枚由云乘月写下的“人”字。他面颊的肌肉线条绷紧了,似乎他正紧咬着牙,忍耐着什么。
      不错,云乘月写的正是一撇一捺,简简单单的一个“人”字。而且由于她并无成熟的大家字帖可以参考,凭自己写出的文字只是普普通通。
      唯独那一捺长长地拖出去,令这个简单的文字改变了气质,变得好像一个伸长了手脚,有点发狠、有点无赖的街头流氓。
      庄夜盯着那个字,一直盯着。不知不觉,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正是在幻境中,那支致命的箭矢所穿透的地方。
      “……你为什么,”他咬着牙,顿了顿,“为什么要写这个字?”
      “……啊?”
      云乘月发现了他的异样。她愣了愣。
      “想写就写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就是这么理解的。”
      她理所当然回答道,又半开玩笑问了一句:“你脸色这么差是做什么?总不能,你还担心自己不如我吧?”
      一言既出。
      庄夜的脸色更差了。
      云乘月眨了眨眼,更加莫名其妙起来。
      此时,属于她的书文台之上,墨色氤氲、翻涌不止,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总算要呈现出那一行简单的判语。
      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接着,又是一行。
      第一行文字:
      恨小以为耻,无毒以为辱,谓之奸。
      第二行文字:
      舍生而取义,无道而如矢,谓之仁。
      “这是什么?”
      云乘月喃喃道。
      这并不是对考生可以前行多少多少距离的判语。
      看上去……这好像是这个幻境本身的书文?
      在这两行文字上,云乘月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是她在幻境中所感受到的,灵力不断被压制的气息。其中还有大雪的冷气、城市的衰败之气、生灵的不安与绝望之气、好勇斗狠之徒一路攀爬的冷酷与得意之气……
      如此种种,交织为这两行书文的墨宝。
      两行书文不错,仔细感受,这两行字的每一个,竟然都是独立的一枚书文!
      这二十六个文字,既各自独立,又互相照应,形成了一副气息冷寂、却又十足有张力的作品。
      二十六枚书文!相较第一个梦之幻境,这幻境的力量何止强了千百倍?难怪这幻境颇有难度,甚至能够制造时间流逝之感。
      云乘月恍然大悟。
      “不过这样一来,从可能性上来说,成功观测书文的难度就降低了嘛。”她思索道,“不过,等一等,我写的文字不在其中啊?”
      二十六个字,哪一个都不是“人”字。
      反而是庄夜的“奸”字,不仅是二十六个书文之一,更构成了第一句话的字眼。也难怪他可以前进六里。若按照云乘月过去的世界单位来算,这里的六里大约有两千六百米左右,是很不短的距离了。
      自然,也是对庄夜的极高评价。
      然而,墨色仍在氤氲,又写出了新一行文字。这一次,出现的只是文字,而非书文,仿佛是幻境中有人随手写下的评语。
      曰:
      见众生如见己,为仁者,为人也!
      如果将这评语和二十六个书文连在一起看,那么它的大意是:有的人将很得不够多、处事不够狠毒,当作一种耻辱,这叫奸。有的人选择舍生取义,即便家国的掌权者无道,也要践行自己为善的信念,这就叫仁。
      直道如矢,这一典故出自古时某一流派的圣人的言论,是称赞一位清正的官员,说他“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
      这两句评判,原本就分了高低。可以说,庄夜写出的文字,虽然符合要求,却不免落了下乘。
      而云乘月写的字,虽然不是二十六枚书文的任何一个,可再加上“见众生如见己,为仁者,为人也”这句评断……
      果然,接下来,云乘月的书写台上就浮现了新一行大字:
      前行十五里。
      十五里……足足是庄夜的两倍还多。
      云乘月:“……哇?”
      她惊讶得太过,也糊里糊涂,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了这么高的评价。说实话……她写“人”字的时候根本没多想,只是想到了,就写了。
      惊讶太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只吐出这么个干巴巴的字。
      “……呵。”
      庄夜的神色原本阴沉至极,此刻他盯着那几行文字,却反而放缓了神色。
      “恨小以为耻,无毒以为辱……谓之奸。谓之奸?”他冷笑了好几声,“算了,原来是仁义一道的书文留笔,难怪讲究这些虚头巴脑、没有大用的道理。”
      仁义之道?
      他这么一说,云乘月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她若有所思。
      古往今来,书文千千万万,最终却都能落到某一类大道上。云乘月是生机大道,而庄夜大约是物竞天择、天地不仁之类的严酷道路。他选择的“奸”字冷漠狠辣,虽然让他在幻境中生存了更长的时间,但因为它与仁义之道截然相悖,故不为幻境所喜。
      而她自己……云乘月暗想,她的书文分明代表生机大道。她本以为,生机讲究众生平等,欣赏所有生命奋发向上的姿态。从这个角度来说,庄夜的努力也符合生机大道的本质。因此,她虽然不赞成庄夜的做法,却只是选择默默践行自己的选择,而没有强硬地去分个对错高低。
      可现在仁义之道对她大加褒扬,而贬低了庄夜的选择,莫非意味着生机之道并非完全中立,而是和仁义之道暗暗相通?
      两人各自思索时,引路之光的光芒变得强盛,由虚而实,化为一条无限向上、宛若直通云天的道路。
      两人终于可以离开幻境,继续前进。
      离开之前,云乘月收起思绪,终究是一拱手,微笑道:“那就承让了。”
      “……呵。”
      庄夜冷笑。他面有愤愤,却又很是骄傲和不屑。
      “看不惯我就看不惯。幻境中你们能随意评点于我,现实中又能如何?”
      他看向空无一人的星光平台,眼神冷漠而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无论是多少年前、什么样的大能留下了这些书文,我都会用现实告诉你们我选择的道路,才是真正的大道!”
      两人都消失了。
      ……
      幻境之外,在书院深处的高楼上,也有人对这次幻境的结果持不同看法。
      “……给予云乘月更高的评价,分明是违背了规则!”
      一名黑衣飞鱼服的女人,一脸严肃地说道:“辰星大人,我们不该认可这样的结果!”
      辰星凝视着水镜,半晌,才轻轻“啊”了一声。
      “是,”她轻声说,声音清脆如玉、清冷如冰,“我们不该认可。乘月写出的人字,不在二十六书文之列,不应该得到认可。”
      她面无表情,看向书院一方:“王夫子。”
      老人背着双手。飞瀑自宫殿飞檐冲击而下,大量的水形成了云雾,有一部分细小的水滴,也就悄悄飘进了平台。云遮雾绕,令宫殿宛如天宫,也令宫中的人们宛若上仙。
      而王道恒缥缈的衣角在水雾中飘飞,更是像随时都要乘风而去,回归天上。
      他久久没有说话。
      他身后,一众夫子、老师,也各自沉思。
      明光书院的这些人,大多有一个优点,就是很讲究实事求是。尽管他们心里是很愿意偏向云乘月的,但对于她究竟是否突破了规则……他们也不想盲目偏心。
      “咳……”
      夫子之中,有一人开口了。
      “王夫子。”他说,本就严肃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我认为,这次是飞鱼卫占理。云乘月写的字,不应该算观测成功。”
      开口的是张廉。他相貌方正严肃,所持大道为律法大道,因此正是最讲究合乎规则的人。
      同时,在明光书院中,他也是最偏向法度大道的一位。
      现在,眼见规则被践踏,张廉夫子自然不能够忍耐。
      王道恒听了,慢吞吞捋捋胡子,说:“哦。”
      张廉皱眉:“王夫子,规则一旦制定就不容破坏,否则何以取信天下?”
      王道恒:“哦。”
      张廉的眉毛,忍耐地跳动了几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王夫子,观想之路中虽然都是大能手笔,但它们终究不是人类,判断失误也有可能。当它们的判断违背规则时,我们就应该出手矫正。”
      王道恒:“哦。”
      张廉:……
      最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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