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导致了皇权的旁落,有些传承千年的世族,甚至可以鄙视皇族的底蕴浅薄,骨子里根本瞧不上人家。
陈朝的时候不是没有皇帝注意到这一点,然而世族势大,整个统治阶层的官员都是由世家子弟构成的,甚至皇帝本身的出身母族和后宫,也都与世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沾亲带故。
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旦想要动手,恐怕面临的就是世族门阀联合起来再换一个皇帝的场景。
然而自陈朝灭亡后,天下打乱,大大小小的世族或互相吞并力求壮大,或被毛恒屠杀,或被灭亡于诸侯争霸中,元气大伤。
再加上乱世中涌出不少原本被打压的寒门乃至庶民子弟人才,他们在乱世中崭露头角,被得以重用,打破了原本被世族高门垄断的官吏人员的那张网。因此世族的力量在纪若兰开国时已经到了最微弱的时候。
纪若兰虽然也是世族出身,但她也因此更明白世族的危害。皇族本身就是天下最大的世族。当她坐拥天下时,自然不会放过趁机打压其它世族的机会。
那些世族门阀也是因为察觉到了纪若兰的打算,所以才悍然发动叛乱。
因为不谋反,他们世族就会再也不复以往的荣光。
一旦造反成功,他们拥立着陈昱这个傀儡皇帝,就又可以回复世族的荣光,与皇帝共治天下了。
只是他们失败了,所以他们遭受到了更加严厉的惩罚。这一次过后,残留的世族的力量再也影响不了朝局,所以纪若兰才能开科举。
而且她开科举还有不同的是——招收女官。女人同样可以考试做官。
这个举措一出来就引起了天下的哗然,然而纪若兰作为开国皇帝的威信是巨大的,她本身也是女人,所以在一些反对声浪过后,这件事情也就定下了。
科举的内容依然以儒学经义为本,但是却添加了许多具体的学科,如数算科、农学科…等等,以后想要担任相关的官职,就必须通过这些考试。而不再是以往儒学的重道轻技,空谈仁义大道理。
儒学确实是在封建统治下最适合传播的学说,也最有利于帝王的统治。早在陈朝时就已经广为传播,成为天下的正统学说。但是却并不代表着儒学经义是不可更改的。
事实上在陈真的原先历史的记忆中,自孔子死后儒家八分,那些原本孔子提出的经义也在不断流传的过程中,被后人逐渐扭曲篡改,而自董仲舒以后,儒学更是变成了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工具。到最后程朱之时,所谓的圣人之学早已被扭曲的连圣人复活自己都tm不认识的地步了。
这个世界也有儒学的流传,虽然起源的圣人不再是孔子,但是儒学发展大体类似,而此时还并不是儒学发展的鼎盛时期,纪若兰实行科举制用到儒学,却也下令更改了许多儒学中的道理,比如三纲五常中的夫为妻纲。
三纲五常制度本来就是男权下的产物,为了规范整个社会等级而指定的,最终指向则是父为子纲,父亲是一个家中最尊贵的人。从而形成了在男权制中的父权制,而把这个家庭伦理观放大到整个天下,国就是一个大家,皇帝是一国之主,自然也是一家之主,是天下的君父,天下万民的父亲。自然天下人就要爱戴他,敬爱他,听他的命令。
但是在这个制度中,皇帝必须是指的男性,是没有女性地位的。女性是从属,是被支配者一方。纪若兰身为女帝,想要帝位坐的稳,就必须要改变这一点——男尊女卑。
如果整个天下都这样认为,那么天下人就不会容忍一个女人坐在他们头上。
天下的男人不会容忍,那些从属于男人的女人更不会。她们只会认为这个女人乱了纲常,牝鸡司晨,用比男人更加激进的态度来对待纪若兰,以向男人显示自己和纪若兰的不同。
固然纪若兰活着的时候可以镇压这一切,但她死了以后呢?她如果不想自己死后,她活着时创立的一切都被推翻,她的功业被人扭曲抹黑。必须要从思想上改变这一切。
不是男尊女卑,而是男女平等。天为男,地为女,然而天地相生,才能创造世间万物。男为阳,女为阴,唯有阴阳共济,才能繁衍生息。
而那些关于什么女子污秽啊,阴气重啊,天本来就是要比地尊贵呀的学说观点书籍,通通被纪若兰删了。而是让人赞扬女子可以孕育、创造的神奇,称颂作为母亲的神圣以及伟大。
除此之外,还有姓氏传承上的改变。
自人类摆脱蒙昧,发展出文明之后,纵观全球世界各地,女性的地位之所以逐步走低,除了男女先天在体力上的差异,女性生育带来的困扰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在于私有制与父权制下女性不能对父亲姓氏财产的传承。
因为有姓氏,人类才有了对祖先的追忆,才有了家族这个单位,同姓为一族。人类本身的寿命有限,所以所以才会繁衍后代,把孩子作为自己的延续。而这个过程中,姓氏就是一个被具象化的可以传承的东西。
但是女性偏偏是被排除在传承姓氏之外的。
她只能嫁给男人,为男性传宗接代。女子生下的孩子并不能继承她乃至她家族的姓氏。所以古代女子和离或者是被休,是带不走自己的孩子的,因为那被认为是夫家的孩子。
故而人们都渐渐更加看重儿子,把他视为自己传承的后人,把自己的财产也留给男孩。女儿,是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所以但凡是宗族性强,越是强调大家族,大家长作风,越是重视武力,重视祖先和祠堂,张扬父权的地方,女性的地位就越低。因为女性被摒弃在宗族礼法这个体制之外,很多祠堂是不准女性进入的,祭拜祖先的时候,女人只能在外面磕头。
她掌握不到祭祀祖先的权利。这种权利是被男性握在手中的,宗庙、祠堂,族中长老们商议什么事情,哪里有女人插嘴的份呢?
即使到了后世,有些地方的族谱上也是不记女性的名字的。
更有为了贬低女性的地位,就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说女子天生不如男子,她生来就是臣服与男子的,还说女子阴气重、把来女子来月经说成是污秽之事,说女子生产的产房是污秽之地。男人们不能涉足,千万不要沾染。
事实上呢?诞育新生命难道不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吗?如果世人都认为污秽?就请不要忘了他们也是从污秽之地出生的啊!
婚姻中的嫁娶关系,关系到人类繁衍发展,纪若兰无法强行改变。所以她只是在大纪法典中加上百姓家中若是没有男嗣女儿亦可以继承家业,家中有独女不外嫁,生下的孩子随母姓的规定。鼓励女户的建立。并且禁止以前历朝历代对于赘婿的歧视。
高门贵族若是只有女儿也可以继承爵位。
还有什么女四书啊,女子卑弱啊贞静啊,讲究贞洁的这些书也被加以删改修善,鼓励女子出来工作,赚钱养家,支撑门户。
…
这些种种实行的措施,让整个大纪朝风气与前朝截然不同。
排除掉这些,大纪朝的另一创举就是医官制度。医者可以通过考试得到相应的品阶待遇,分实阶和虚阶两种。实阶就如同朝廷的官员,一应品阶的待遇俸禄每月都由朝廷发放,相应的也要按照朝廷的规定固定看诊,不能再收诊金。虚阶只是做医生要考取的一个品阶,取得相应的品阶后就可以自己行医问诊,或者开医馆,朝廷都不管,自负盈亏,但是相应之下也更加自由
对于这项规定,一开始是有一些大臣或者文人反对的,认为岐黄之术不过是小道,那些医者也不过是艺人方技之流,以技医人而已,如何能与朝廷科举考官相提并论呢?
当医家的典籍流通天下,技与道孰轻孰重的问题被大儒提出。
毕竟万般为下品,惟有读书高。
特别是儒学一直遵循治人为本,治物为末。
对于这些反对者,纪若兰在帝都召集天下有名望的学士贤者与医者,展开了一场维持三天的大辩论。
然而让一群整天埋头行医的医生与专业耍嘴皮的文人辩论,确实有点欺负人了。对于这一点,陈真选择用实例说话。
她先是将乱世行医那么多年的案例摆出来,尤其是有些战乱之地,每逢大战结束,尸首不能妥善掩埋,多发瘟疫、疫病的,或有贫瘠偏远之地,当地百姓无有医者,一旦生病就只能自己忍着或者求助于民间野医神婆,这些人没有经过系统的医学教育,甚至有的大字不识一个,依赖经验或者民间偏方治人,每每都有误诊害人性命之事。
况且敢问天下之人,何人敢
第 31 章 乱世医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