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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抓紧你的剑[1/2页]

王国血脉 无主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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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秒,安克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泰尔斯。
      “陛下会很高兴,很高兴……”
      西荒人失神地扭过头,喃喃自语。
      “是么,是么……”
      泰尔斯皱起眉头。
      “你知道,今天早上,詹恩向我父亲服软。他为此割下了一大块肉,然后一溜烟跑回了翡翠城——像是计划好的一样。”
      “这有什么好处?”
      泰尔斯死死盯着安克:
      “帮你搞出这个大新闻,詹恩·凯文迪尔和他的南岸领,到底有什么好处?”
      “就为了让我和王室难堪?然后旁观你被处死?”
      安克依旧失神,久久不语。
      “安克?”
      泰尔斯不得不提高音量。
      拜拉尔微微一颤,醒觉过来。
      他茫然看向泰尔斯,嘴唇颤抖,欲言又止。
      “你知道吗,殿下,”几秒后,安克终于开口,说的事情却与泰尔斯的问题毫不相关:
      “如果我死在决斗里,或者死在卫兵手里,那都是我杀了我自己,与人无尤。”
      安克茫然道:
      “但您,您说想给我一个机会。”
      “可您知道,您阻止我的时候,接下的是一条生命的重量吗?”
      他看着泰尔斯,如行尸走肉:
      “那很勇敢。”
      “却也很愚蠢。”
      下一秒,安克的表情变化不断,脸肌来回纠缠。
      仿佛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不对头。
      泰尔斯眉头一皱:
      安克的表现不对头。
      “真有趣。”
      泰尔斯语气沉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你知道,不止一个人说过我很愚蠢——还都在我把他们害得灰头土脸之后。”
      泰尔斯想起这样说过的人们:努恩,查曼,凯瑟尔……
      可拜拉尔没有理会王子的话。
      “但是,当时我为什么要同意呢?我为什么要把剑给你呢?”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语如连珠:
      “我只是一枚棋子,为何要多想?”
      安克越说越激动,直到痛苦地啜泣起来。
      “也许,也许我也还留着一丝愚蠢,”遍体鳞伤的西荒贵族咬着牙,却无法止住脸颊上的热泪:
      “一丝软弱,一丝侥幸。”
      “想要去相信。”
      “去依靠。”
      他的反应让泰尔斯越发怀疑。
      “但他们料理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安克咬住下唇,热泪盈眶:
      “您也只是一个人。”
      泰尔斯不得不加大安抚他的力度,让他平静下来。
      “如果我相信了您,依靠了您。”
      “可您……”
      “您又能去相信谁,去依靠谁呢?”
      下一秒,安克突然挣起!
      他不顾手足被狠狠绑缚的疼痛,也不理浑身令人发指的伤口,手上发力,一把将泰尔斯扯到身前!
      惊愕的泰尔斯不得不撑住躺椅的另一边,才维持住平衡。
      此时此刻,泰尔斯发现,自己与安克脸贴脸,面对面。
      而对方的眼神里,居然充满了……恐惧?
      “殿下,您也只是,另一枚棋子,不是么?”
      安克死死抓着他的手,身上的颤抖到达顶峰。
      另一枚棋子。
      “詹恩还跟你说了什么,安克?”
      “为什么他坚持要我来见你——既然事情已经如你所言,无可挽回?”
      星湖公爵死死盯着拜拉尔:
      “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棋子?”
      “是什么?”
      安克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理智告诉我,那是错的,我不该心存侥幸——漠神无赦,荒漠即赦!”
      他大口呼吸,说出的话语无伦次,意义不清:
      “您殿下,您也不该心存软弱,”
      “漠神无灾,世间皆灾!”
      泰尔斯牢牢反抓住安克的手,看着他痛苦而脆弱的眼泪,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安克是棋子。
      但詹恩……却不是棋局的全部。
      “安克!”
      泰尔斯果断地伸出手,从两侧抱住安克的头颅,直视他的双目。
      仿佛要望入他的灵魂。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来王都是为了什么!”
      安克浑身一颤。
      “我们是同样的人,”王子不容反驳地道:“无论面对什么……”
      “让我帮你。”
      安克愣愣地回望着王子,目光茫然无助。
      但泰尔斯的眼神坚定不移。
      咄咄逼人。
      不容他退后。
      下一秒,安克呼出一口气。
      随着这一口气,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虚弱地摔回躺椅上。
      但泰尔斯却怔住了。
      空气里传来一阵阵啜泣声。
      王子的眼前,浑身创伤的安克失神地躺在椅子上。
      这个年轻人咬住嘴唇,颤抖不止。
      热泪滚滚。
      安克·拜拉尔。
      泰尔斯心中一堵。
      这个敢于大闹王室宴会,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家人未来的人……
      哭了。
      泰尔斯突然想起了罗尔夫。
      那个夜晚,失去一切希望的随风之鬼,在他的面前哭泣。
      就像……此刻的安克·拜拉尔。
      王子叹出一口气,坐上一旁的凳子,颓然低头。
      他突然失去了知道答案的兴趣,不想再追问了。
      就在此时。
      “蒂娜。”
      泰尔斯抬起头。
      只见安克躺在椅子上,忍着啜泣,从喉咙里呜咽出声:
      “蒂娜·艾莫雷。”
      王子蹙眉:
      “什么?”
      安克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这能给他勇气。
      “蒂娜·艾莫雷,前艾莫雷镇男爵的女儿,”他如行尸走肉,时断时续地道:“她正栖身在鸦啼镇,在我们拜拉尔家。”
      泰尔斯一阵疑惑。
      “我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安克猛然抬头!
      “五年前。”
      他抬高音量,面色凄清,像是奔赴刑场的死囚:
      “《边郡开拓免税案》引起最多争议的那一年,西荒领的艾莫雷镇男爵自刀锋领游玩归来,却染上迷雾之疫,举家病亡,就此绝嗣。”
      泰尔斯一怔。
      “但是蒂娜没有。”
      安克瞪着眼睛,死死望着王子:
      “五年里,她试图忘掉过去,隐姓埋名,以女仆的身份跟我们住在一起——在我带着弟妹离开父亲的城堡之后。”
      艾莫雷镇……
      举家病亡……
      泰尔斯只觉记忆一动,似曾相识。
      “但是,只要你们去我家,找到蒂娜,”安克大口喘息着,恐惧和痛苦在他的嗓音里纠缠:
      “她就是活着的、最有力的证据。”
      “她的血脉,她的生还,她的存在,她的证词能证明:五年前,艾莫雷男爵全家并不是染疫病亡。”
      下一秒,安克的声音变得无比寒冷,满布怨恨:
      “而是西荒的几位大人物,阴谋联手,暗中灭口。”
      那一刻,泰尔斯心神一动。
      他想起来了。
      “事后,艾莫雷镇被转封他人,压下事态,无波无澜。”
      “知情者包括最高的三大家族:英魂堡和翼堡,甚至法肯豪兹!”
      他听过这件事。
      泰尔斯怔怔地想。
      就在从刃牙营地回到永星城的路上。
      在那位科恩的表哥,翼堡伯爵,德勒·克洛玛的口中。
      但是……
      “为什么?”
      泰尔斯反应过来,急急追问:
      “为什么!”
      安克浑身大汗地喘息着,发出喜怒不明的冷笑。
      “为了把刃牙营地变成护身符,为了将那把尖刀同化成常态,为了滞涩复兴宫向西伸出的手,西荒就要忍受被刀锋刺进心脏的痛苦,就要牺牲中小贵族的利益——显然,那位艾莫雷男爵忍不住痛,国王的法令给他的打击太大。”
      “以至于他打算抛开跟三大家族的默契,自己蛮干,甚至威胁要领兵抗议,引爆矛盾,倒逼着西荒明确立场,反抗复兴宫!”
      泰尔斯面色数变,想起某位公爵对他说过的话:
      【要知道,当你的封臣和麾下群情激愤,众意昂然,站在浪潮前的你除了随波逐流,可没有太多选择。】
      【你不成为他们的领袖,就成为他们的敌人,第一个在内外两面的夹击中倒下。】
      “艾莫雷家的悲剧,这将会是在王国上下都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三大家族自私自利,宁愿牺牲属下领主的利益,不惜灭杀天然正统的王国贵族,清理门户。”
      “这将向世人暴露西荒长久以来的落后与自闭,残暴与保守。”
      安克痛苦地闭上眼睛,靠回躺椅:
      “更是陛下梦寐以求的契机和筹码。”
      “是复兴宫彻底打破僵局的机会。”
      泰尔斯一个激灵!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弥天大罪,举国哗然,三大家族将内外交困无可辩驳,西荒则上下分裂难以团结。”
      “他们要么乖乖就范,任由复兴宫拿捏,接受陛下给他们的一切处理。”
      安克面色苍白:
      “要么……”
      泰尔斯震惊莫名,一时无语。
      凯瑟尔王梦寐以求的,彻底驯服西荒的筹码。
      握在拜拉尔的手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太多想不通的事情一齐袭来,恍惚间把他的脑袋挤得生疼。
      室内沉默了很久。
      “无论如何,拿到这个筹码,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非常高兴……”
      安克下意识地挣起,绑带带得躺椅一阵响动:
      “用它,殿下,用这个筹码。”
      “用它向陛下求情,”安克咬着牙齿,仿佛要把最珍贵的东西咬碎在嘴里:
      “我必死无疑,但请他看在筹码的份上……保住拜拉尔家,保护我的弟妹。”
      思考着这背后的逻辑,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王子不解地问眼前这个饱受折磨的灵魂:
      “如果你下定了决心,为什么不早些拿着它向秘科,甚至向我父亲讨价还价?”
      安克的表情坍塌下来,眼神里的疯狂和豁出一切的狠戾,瞬间消逝无踪。
      “那么,殿下,代价是什么呢?”
      安克呆呆地答道。
      泰尔斯明白过来,悲哀地望着他:
      “一切。”
      青年露出麻木而绝望的笑容,点了点头:
      “拜拉尔家将成为背主之徒,众矢之的。”
      “西荒的棋局里,我们将不再有选择,不再有自由,不再有……未来。”
      泰尔斯按住他的肩膀。
      下一秒,安克眼神微茫,嗓音里渗出无穷无尽的苦痛和悔恨:
      “而蒂娜,蒂娜……”
      “她将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原谅我。”
      拜拉尔的话音落下,整个人呆呆地望着虚空,不再动弹。
      如行尸走肉。
      归于死寂。
      “那个叫蒂娜的姑娘。”
      半晌后,泰尔斯艰难地开口:
      “她是你什么人?”
      安克没有回答。
      他只是双目通红地望了泰尔斯一眼,向后砸上椅背,在齿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那一瞬间,泰尔斯似乎回到了狭窄的巴拉德室。
      “她很好?”王子怔怔问道。
      安克恍惚地喘息着。
      “最好的。”
      “但是现在,不重要了。”
      安克不再看他,麻木地道:
      “不再重要了。”
      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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