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国,祸斗居之,其状如犬,色黑,能喷火,所过之处皆燃。”
祸斗?江蓠的目光在这里徘徊了好几遍,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见过它!就在那天晚上,是它让整个白岐山化为灰烬的!
“二师兄!二师兄!”江蓠激动地拍着门。
东阳进来了。
“你听说过‘祸斗吗?”江蓠急切地问道。
“祸斗?”东阳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只听过它是上古凶兽,因四处放火为祸人间,被千年前被天帝镇压在虞渊之下,后来竟不知去向了。”
“我见过它。”江蓠肯定地说。
“什么?”连无火烛这等平常法器都要自己给她介绍的人,竟然见过消失千年的怪兽,东阳不可思议地看着江蓠。
“就是它害我家破人亡的。”第一次,江蓠的眼里满是凶狠,“还有那些人。”
“哪些人?”
“不知道,当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它和一群人在一起的声音。那群人的坐骑叫声很奇怪,呱呱呱的。”江蓠回忆着。
“乌鸦?”东阳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不是,我见过乌鸦,它们的叫声不一样,应该是比乌鸦更大一些的鸟。”江蓠从没见过那种鸟,因此知道的线索也只有这些了。
东阳虽然在仙界长大,但毕竟年纪小,经历少,也不能帮到江蓠什么。他没想到平时活泼可爱的师妹还有这样悲痛的经历,在替她的遭遇感到心疼
时,心里竟还有些佩服她。
“睚呲肯定知道。师兄,我可以去找下他吗?我保证问完事情立马就回来。”从前的江蓠手以为自己就是个平凡的小丫头,能活下去就是已经是万幸了,因此直到学艺之前,都没有想过要去查当时的原委,替婆婆报仇。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自己有了些本事,并且还可以更有本事,有能力去想,去做这些事情了。
东阳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他深知此事对江蓠的重要性,此时也不管师父交代的禁闭了,一侧身把路让出来,说:“你去吧。”
如今再山上,江蓠已感觉自己身轻如燕,那段曾经容易摔跤的石坡,三下五除二便可以跳过去。她忘了自己已很有些内力了,一路喊过去的“睚呲”震飞了无数的飞禽。
“听见了。”正在晒太阳的睚呲也被她吓了一跳,只好出来相见。
江蓠跑得太快,又因张着嘴巴吃了不少风,是以现在正拽着睚呲的手臂不停地咳嗽:“我、我、我知道,我知道那天是谁在白岐山了。咳咳,咳。”
“先把气喘匀了再说。”对方不得不帮她捋着后背。
“是祸斗!是祸斗!睚呲,你知道它吗?”江蓠抬起头,眼睛里冒着希望的光亮。
“你怎么知道的?”睚呲没想到江蓠今天来找他是为这个。
“我被师父关了禁闭,在藏书楼里看到了一本书,书上说——等等,你已经知道了?”江蓠反应过来。
“你被关禁闭了?”睚呲却关心这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是祸斗害死了我婆婆。”江蓠有些生气。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要去找它报仇吗?你知道它在哪里吗?你打得过它吗?”睚呲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平静地看着江蓠。
江蓠心情很复杂,她不喜欢杀戮,更没想过真要杀了谁,但是婆婆不能白死,山上的其他生灵也不能就这样白白地化成灰烬。她泪盈于眶,带着哭腔走到睚呲身边:“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来难为我们。”她本可以继续无拘无束地和婆婆生活在一起,想到这里便哭得更崩溃了。
她边哭边说:“二师兄说祸斗是从虞渊里逃出来的,那些人肯定就是当初救它的人,他们还有骑着叫声像乌鸦一样的坐骑。你知道怎么去查吗?你一定知道吧?”
江蓠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信任睚呲,信他知道这些,信他会帮助自己。
“他们是幽都的人。”睚呲终于开口了。
“幽都?”江蓠忍住抽咽。
“北边的妖魔混杂之地,传说是人间通往地狱的入口。”
“他们为什么来找我,难道,是因为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江蓠以为,他们惦记的是自己身上的狐狸血。
“他们,是来找你的吗?”睚呲给她到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回答。
江蓠也坐下来,手上摆弄着茶杯,回想着当初的情形,杀戮过后,确实并没有人来搜寻自己。那么——
“婆婆?他们找我婆婆做什么?”
“是啊,他们找她做什么?”睚呲自己也没弄明白这个问题,“或者你应该也想想,你婆婆,她有什么地方值得幽都的人动用祸斗这样的上古神兽来找她?”
什么意思?江蓠看着睚呲。
睚呲之前不想让江蓠背负着复杂的仇怨和痛苦生活,可是如今既然她自己来问了,那就索性都告诉她,是祸是劫,就看她自己怎么处理了。
他站起身负手背对着她:“你昏迷后并不是在原地醒来,你原本的记忆没有了,该有的法力也没有了,甚至连体内的灵力都所剩无几。”睚呲突然降低语速,一字一句说到“你说,究竟是谁在觊觎你的狐狸血?”
东阳看到师妹是咬着嘴唇哭着回来的,他还没来得及问,江蓠就已经把藏书楼的门给反锁了。崆峒山海拔高,每回抬头看星空的时候江蓠都觉得婆婆离自己很近很安心。可是今晚之后,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愿意再看见它了。
至亲之人,竟然也许是从头到尾都想要自己的命的人。
“为什么?”此时江蓠的脑子里只有无数个这样的疑惑。所有的呵护,真情,难道都只是为了得到灵力而做的戏吗?
第一次,江蓠感到心里有一块地方在撕裂崩塌,有记忆以来,婆婆便是她唯一的亲人,即使在婆婆死后也依然是,是这点亲人的寄托给予了江蓠一个“家”的港湾,在她心中自己始终不是孤独一人。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河边长出来的小草一样,没有任何归属。
书架旁有个影子动了一下,是许久未见的那只豹子。
它走到江蓠的旁边,关切地看着她。
江蓠想要背过身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但它却始终徘徊在自己身边,不肯离去。
哭够了,江蓠索性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喃喃地开始同他讲起话来:“小豹子你有爹娘吗——你当然有了,要不然你怎么来的呢?”江蓠被自己没有脑子的话逗笑了,还打了个鼻涕泡,她用袖子擦了擦继续道:
“我以前有个婆婆,她待我极好的,我想做什么她都纵容我,我想要什么她都会买给我。有一次山下村子里的小胖子欺负我,把我推到河里差点没淹
死,婆婆气的当他就去他家理论,还当着他父母的面甩了小胖子两个耳光——
啊,你说婆婆她会不会只是怕我死了她就得不到我的狐狸血了呢……”
江蓠渐渐没有声音了,她的身体因为哭累到睡着所以慢慢滑了下来,睚呲赶紧用豹子的身体去接着,就这样让她枕了一夜。
后来这几天,江蓠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东阳在教授技法的时候一直想要询问,但又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默默地陪着,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只烧鸡塞给师妹。
但江蓠只是笑笑并不吃:“师兄,我现在还吃不下。”
同样陪在她身边的还有每天晚上的小豹子,它比东阳还沉默,只是静静地呆在江蓠身边,再时不时地观察一下她的表情。
“你放心吧,小豹子。”江蓠觉得这是一只非常有灵性的豹子,肯定能听懂她所的话。
“我不会做傻事的。虽然我是一定要去一趟幽都,查清事情原委——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她把豹子的头按下去,“我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婆婆、婆婆究竟是谁。查清了婆婆的身份,或许就可以知道我失忆的原因了,如果万一还能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我就可以找到自己的爹娘了!”
江蓠这几天想明白了,其实知道真相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至少它给了自己一线希望还可以找到亲生父母。
“但我不会傻到现在就去的。”江蓠摸着小豹子的头安慰它,“师父说神仙的寿命几百上千年,我如今才这点本事,即使到了幽都也打不过他们的一兵一卒,更不要说去查祸斗了。
“幽都不会跑,祸斗也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可以慢慢来。”江蓠说这话的时候,让睚呲想到了他在战场上的样子,谋定而后动。自己在刀剑血光的战场上摸索了好几年才弄明白的道理,江蓠小小年纪竟然就做到了。
“到时候你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它把头在江蓠的手心来回蹭了蹭,表示答应了。
第十章 白泽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