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也不敢去猜测,这笑意味着什么,又昭示着什么。
“好了,文参将,带着他们随我来罢。”扎哈耳苏对文晃吩咐着,那笑意却仍显露在面上。
“……好。”文晃遥遥看着扎哈耳苏带着属下走远的背影,映衬在临近夜幕时分,就像要走进草原的传说中一般。
他复又看了看白言,那人正半揽着叶三朝着马匹走去。
“这疯女人,也只你肯要。”
白言带着叶三翻身上了马,这才有空瞧了文晃一眼,却路过时略有得意说道。
“是她只肯要我。”说完,他那眼神轻飘飘的掠过文晃,又落在了眼前似乎还没能彻底回神的叶三身上,继而径直驾马追着扎哈耳苏及其部下而去,徒留得文晃盯着他二人的背影。
“大人。”文晃的手下出声提醒该出发了,却见自家大人面色铁青,登时什么都不敢再多说下去……
草原上的天气阴晴不定,夜幕时分,水气蔓延而去,莫名就飘落了细若牛毛的雨,好在不时便停了下来,只那黏腻的感觉叫人心有不快。
而叶三,早就疲累的靠着白言的胸膛昏沉欲睡,朦胧间觉得自己的身子又冷又热。
可睁开眼,却见到的是眼前夜色的下一片旷野。
那深邃的蓝与绿似乎吸引着她,尤其远方的星点火光。
“老实些。”白言手臂一紧,便把晃神的叶三拉回了现实。
“这是去哪儿。”她努力靠近着背后的温暖,只瞧着眼前有人影晃动,怎么也瞧不清。
这下她才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生病了,不然眼睛怎么都有些不中用。
“不知。”
又是不知,叶三听得面上不由得染了些许烦躁,“你总是不知……”
她状似娇嗔似的告着状,惹得白言意外,却又听她似乎嘟囔着什么,只也没听得太清楚。
“这蠢女人发烧了?”文晃听到背后有动静,特地慢了下来。
白言对于他的问候只冷哼着,一点都不想回应。
“瞧着那远处的火光了么?”文晃并不在意,他扬鞭指着那仿佛升起在天际的星河,点点星火幽幽闪烁,“那是草原上唯一的河,它蔓延贯穿整个布施达客草原。”
白言自他话中听得出一丝有悖他身份的情绪,那近乎不该出现在他这种人身上。
“这条河,是游牧部族的神明,它会在陷落绝境之时出现,为人带来生机。”
白言无情打断文晃,理智说着,“已有游记说明,这条河乃随年份更替河道,随地势而走。”
文晃笑着摇摇头,“那又如何呢。”他慢条斯理的审视着那条河,“草原人相信那是神。”
“所以?”白言难得愿意接他的话。
“所以,当凤阳军的铁骑踏过那条河时……”
文晃在笑,笑得难以抑制,笑得眉眼癫狂,也亏得他嘲笑叶三疯癫,自己又如何不是。
而白言听得他的话,竟是难得带上了些许情绪,“这条河,如是不能洗刷铁骑的泥沙,便只能灌满鲜血。”
文晃转头看去身边少年,二人相视,默契望去远方,只叶三一人昏昏沉沉,听不进半句话在耳……
扎哈耳苏的马停在了一座坟茔前,那墓地修的气派极了,至少在中原少有得见,毕竟人死后不过一副草席,而那棺椁,自然有它的陵寝能享用。
“这便是那处坟墓?”白言扯了嘶叫的马,幽幽火光映衬下,那墓地看去并不阴森,反倒是无人树碑,显得唏嘘不已。
扎哈耳苏的目光死死的定在了那坟头上新长的几许嫩草叶上,像是透过眼前在回忆着什么,好半晌才说道。
“这墓下便是入口。”他调转马头,“本将军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白言带着叶三下了马,他看了看似乎一直在努力挣扎着清醒的人,将她一把推了出去。
“带走她。”他看着扎哈耳苏。
扎哈耳苏审视良久,“……她杀了本将的鹰。”
白言并不在意他的威胁,“那你杀了她偿命,如何。”
那一副不甚在意眼前人生死的模样,淡漠的像是二月落在草原上的冰霜。
扎哈耳苏淡笑着打了手势,算是妥协,那小副将便立时上前将依然昏沉入睡的叶三抱起。
只在无人在意时分,文晃却跳下了马来。
他盯着小副将怀中的叶三,眼中似是无尽诉说而又不能开口。
直到扎哈耳苏带队呵马而去,文晃才问道那走的毅然的背影。
“你真的不怕将军宰了那女人拿去中州交代?”
白言转身,“他亦不怕我撅了他的祖坟扬在布施达客草原。”
“你以为他在乎?”文晃嘲讽着。
“你以为我在乎?”白言凝视着。
文晃一时冷了神情,他看着少年的背影,回望去,已然找不见叶三他们的踪迹。
夜色渐深,神秘的月笼罩了大地,它带着自己的使命,便是将一切隐匿在黑暗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黑鹰坠落[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