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过头顶,四足着地,落在了崖前两丈远处。江柏春慌从腰间抽出长刀,高高擎起,扎稳马步,预备大虫再次扑身过来时,便将锋刃从其腹下划过。
嗷——,那大虫似乎识破了江柏春的诡计,返身过来,偏不跃扑,只是低啸一声,沿着崖壁往复奔窜几个来回,然后便倚着崖壁前俯后蹲,喉中不时发出呜呜的低啸声音,口中涎水扑扑踏踏的滴落于地,又将项间黄毛一圈一圈的乍起,两只铜铃圆眼虎视眈眈的盯视着江柏春。
当此生死境地,江柏春唯有凝聚全身精力,长身半弯,双手擎刀,既不敢分一分神,又不敢退一退步,浑如木雕泥塑一般。一人一虫,就这样的瞠目对峙了下来。
江柏春原系促狭佻脱之人,与大虫相峙久了,自是有些禁锢难耐,突然眼珠一转,嘻嘻笑着说道:“虎兄,前世你做男人,我没偷过你的老婆;今世我做男人,你的老婆又没偷过我。你何苦要如此死死的与我做对呢?咱们不如讲和吧。你瞧,我先将长刀收起!”一面说话,一面将手中长刀略略低擎了两分。岂料那大虫竟仰首?目,“嗷”的嗥叫了一声,震山撼岳,唬得江柏春赶紧重将长刀高高擎起:“虎兄虎兄,你不肯讲和也就算了,搁得着大发脾气,吓我老人家一跳吗?”
又过了半个时辰,江柏春毕竟难耐禁锢,嘻嘻一笑,说道:“虎兄,要不我给你唱个儿歌,你就放我走吧!——有个娘子本姓王,捡了根金条三寸长;我说足有一斤重,她说肯定不少于十六两。虎兄,算你赢了,俺要走咧!”刚刚试探着后退半步,那大虫便又“嗷”的嗥叫一声,作势欲扑,唬得江柏春赶紧摆好姿势,一人一虫重新瞠目对峙起来。
眼看金乌西坠,倦鸟归林,道道乍长乍短的夕光返照过来,映于东侧崖壁,又一丝一丝的变弱变短,一丝一丝的变黯变淡,那大虫却犹自既不飞扑进攻,又不退身返巢。江柏春明知孤立无援,也唯有将促狭之心收起,更将寻访火德星君一事抛至九霄云外,唯全神贯注的与其擎刀对峙,暗思进前拼力吧,一旦失手,后果可想而知;回身退却吧,万一大虫乘便追击,亦免不了葬身其腹的命运;就此僵持下去吧,天黑力尽之时又怎么办?……
“因跳踉大阚,断其喉,尽其肉,乃去!”突然,柳宗元笔下黔之驴的惨烈结局清晰的浮现在了眼前,江柏春心下渐渐慌乱起来,冷汗竟顺着擎刀的双手滴滴答答的滑落而下,不稍一时便将脚下的方寸之地洇得净湿。
154[2/2页]